然后我问赵阳他什么时候会看见黄泉路。他把脸埋在我的头发里，一言不发。于是我就笑，说随便问问，别当真，其实我也不想知道。我最好你什么话都不说就走了，我找个两天找不到就会想着，那个没良心的东西，吃了我那么多好吃的，穿了我那么多好衣服，闯了一大堆的祸，说走就走了，骂两句，也就过去了。
他也笑起来，说：小暖，你真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把我不好的地方记这么牢，我好的那些事情你怎么就不记得？
我沉默了好一会，这沉默，浓得像雾，化解不开，雾里面的悲伤，更浓更重。好长时间以后我才笑，说我可不想记得你的好，不然到时候一想起你的好就哭，我怕我会把这宿舍楼都哭塌掉，到时候肯定得挨张爱花一顿胖揍，多不划算。
他缓缓地点头，说也行，那你就把我那些坏的地方记清楚，到时候万一想起我要哭了，就拿出来念叨念叨，一念叨，就恨我，就不哭了。我说对，以后就这么办。接着他又不说话了，眼睛凝凝重重地望着我。我说赵阳，你别这样看着我，好像我是个怪物似的。他凑过来亲了一下我的脸，说我刚才那种看法是一个美男子看一个绝世佳人的看法。我说呸，我是绝世佳人这件事没人敢否认，但你是美男子这个说法，我可一点不认同。
赵阳笑着坐起来，把我也拉起来，说我们坐着说会话，别躺了，不然一会躺得睡着，该错过做节目了。我说没事，谭锐会来喊我的，他从来都不会错过什么事情。赵阳点着头，眉目里面有了若有所思的意味，说倒也是，谭锐做事还真的很靠得住，小暖，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跟谭锐谈恋爱？
我说呸，以前我倒是想过，可你愣是不让。现在又来问我有没有想过。什么意思！他说呸，以前不让，是我看不上他，现在接触久了，我倒是觉得他的确是个蛮不错的男孩，挺靠得住的，小暖，你考虑考虑。我说呸，以前你不让我想，是因为你吃醋，你见不得我跟别的男生走那么近！现在你突然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就突然说不出话了。
其实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要走了，正留遗言呢，不放心我，所以想找个他认为靠得住的人把我托付了去。之前他差点被黑狗血弄死的时候，也闹过这出，一点都不新鲜。我想骂他，也想打他，还想嚎啕大哭，可看他那么惨的表情，又不忍。我知道他比我更难过，我知道他舍不得走。
我忍着疼，摇摇他的手笑，说我就是瞎嚷嚷，你别往心里去。他说我是可以不往心里去，但是我说的话，你得往心里去。我说要死，类似的话我们今天好像说了不止三四遍了，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似的。
这话一出口，我马上就后悔，但后悔也晚，赵阳的眼泪已经落下来了。那么大颗的眼泪，砸在地上，轰隆隆的声响。我急急忙忙替他擦，嘟着嘴说你看你看，还老是说我爱哭，你自己还不是个爱哭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