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阳坐进椅子里，闭上眼睛长长久久地沉默，前世里的人和事像电影慢镜头般一幕幕浮现，青城的样子，韩彻的样子，北风的样子，惊蛰的样子，还有他自己的样子。惊蛰救过他的命，后来他也救过惊蛰的命。北风是满身煞气的一个人物，盔甲和长茅上永远留有敌人的血。但是最后，她却那般拼了命地想成全他跟青城，想护他们逃到天涯海角去生活，可惜，他死了。
他想到死时的情况，一剑穿心，心脏的地方便疼起来，人也清醒过来，惨惨然然地笑，又问韩彻：二傻呢？我看见过二傻，你也见过他。我看见他的时候，总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你记得我们还没回长安城的时候，经常听到的那个传说吗？说有一个守城的士兵，守了三百年的长安城，就是为了等他深爱的女子回来。
记得。
那个守了三百年长安城城门的人，就是二傻，他苦苦等候的女子，就是北风，也就是这世的胖子。倒也不错，他前一世苦苦等了那么多年，这一辈子不用等也守在了胖子身边。虽然遗憾，倒也比从前圆满了不是吗？
然后赵阳把脸埋下去，许久都抬不起来。他说我娘呢？我娘在哪里。韩彻仍是轻轻浅浅地笑，说你明天看见黄泉路，就往前走，你娘在奈何桥头等了你两千年了。赵阳说韩彻，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韩彻我要是能的话，就不用一天到晚提心吊胆，怕小暖出什么事了。
他开始哭。
他说韩彻，小暖要是真出什么事的话怎么办？她苦了这么多世，好不容易落娘替她做那么大的牺牲想改变她的命运，她要是还出事的话，怎么办？韩彻拿纸巾给他擦眼泪，轻轻按他的肩膀，说赵阳，虽然我一直都不喜欢你，但看在你那么爱青城的份上，也从来没有薄待过你。所以你听我一句劝，回去好好跟小暖告个别，睡一觉，明天上路。她现在还小，等过些时候，就会慢慢把你忘了。赵阳摇着头，说我不怕她把我忘了，我怕她出事，我一想到这个，就不能好好地走黄泉路。韩彻说有我在这里，我能照顾她。
赵阳铁着脸笑，斜抬起脸，说：你还记不记得上一辈子大雪那天，你也在她身边，可是你做了什么？我知道不是你不做，而是你没有机会。
韩彻望着某个虚无的地方，一字一顿地说：这辈子不一样了，这辈子小暖的命被改变，上辈子发生的事情，这辈子不会再发生了。
赵阳笑了笑，不再说话。
然后韩彻送赵阳出门，赵阳走出十几米以后又奔回去，问他：血燕会不会是田娜？韩彻摇头，说：不是，田娜也在轮回里，前世不过是个被骄纵惯了的千金小姐，家境败落以后流亡街头行乞，我看见过，青城也见过。青城给了她一些钱，仅此而已。
赵阳点着头要走，韩彻喊住他，说：还有个事，说给你听大概也没有什么意义。就是胖子跟锦素的关系，你可能也看出不寻常了。她们在过去的某一世中，是姐妹，锦素替胖子承担了很多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