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便是一阵难堪的沉默。我在沉默里想着这该死的女人，怎么还不赶紧滚蛋。
我越是想她走，她却越是没有走的打算，一杯茶喝完以后，她甚至自己起身到饮水机那里续上，又回沙发里坐下，然后继续沉默。我想着真是要死，看样子不再说点什么，她还真就赖着不能走了。谭锐跟金杰人还在外面站着呢，她倒是舒服，坐着我的沙发，喝着我的茶！
我想了想，突然想起有一件事情，我真的很想弄明白，于是换了副表情，柔声细气地问：田娜，你在外面的那几年里，有没有给我打过电话？
她看着杯子里翻转的茶叶说：有，每年五个，每年立春、立夏、立秋、立冬的晚上，和圣诞节的晚上，我都会打电话给你。我在电话里跟你说过谢谢，说过对不起，说过想念你。我跟别人从来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我现在坐在这里跟你道歉，我跟别人也从来没道过歉。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面目，但这不等于我田娜就是你以为的那种人。
我笑起来，说：我今天如果不问你，不听见你亲口跟我说的话，就真会怀疑前几年里给我打电话寄名信片的人，到底是不是你。
她垂着头，也笑了一下，说小暖，人是会变的。我说对呀，人是会变的，你看你，样貌变了这么多，你回来以后我们第一次重新看见你的时候，都差点没能认出来。可是为什么变来变去的，怎么又把以前给我打电话时候的那个温柔绵软的田娜变没了？
她怔了一会，又是轻浅地笑，盯着手里的杯子说小暖，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你能了解的。我有时候想起来，也觉得跟做梦似的。
我听她这样说，心里突然又难过起来，感觉好像看见了一个流落飘荡在外的田娜，很无助的样子，便说：别的我不想管了，田娜，我也管不了，但是你对我舅舅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定要跟我说清楚。我爱我舅舅，不想他受任何伤害。
田娜抬起脸来看我，看了很久。她说顾小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看上你舅舅的钱才会跟他结婚的吗？
她这样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又恢复成刚才那种阴恨恶毒，我便又忍不住冷笑起来，这真他妈是个妖孽，翻云覆雨比翻个手掌还快。我说田娜不瞒你说，我还是真这么想的！
于是田娜就生气了，她一生气脸色就会变得惨白，目光里就会透出杀人的恨意。但她没骂我，也没动手打我一下，我猜大概是不敢。她气了好一会才重新开口说话。她说小暖，你知不知道你舅舅离婚的时候，把百分之八十的产业都给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了？
我直视她的眼睛，冷冷地说：我知道，不过你好像没什么资格管她叫不要脸的女人，大家半斤八两。
我这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有点狠，田娜差点没把杯子摔地上去，不过她忍住了。她说小暖，你舅舅离婚的时候只留下闲云水绿的一部分股份和一辆车，再有就是现在住的那套老房子。我要是为了钱，能跟他领证结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