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先生铁青着脸回头看张扬，目光锐得像锯，直穿她的灵魂。他在等她一句话，这笔生意，到底是做，还是不做。至于艾草……今天的事，也实在发生得太突然，他根本没料到张扬会进来，来不及给她打什么预防针，这事过了，他会让她知道厉害的，会要她明白，触犯当铺规则，是什么下场！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要风得风的生活，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过上的！
张扬看看甄先生，看看艾草，再看看甄先生，又扭脸去看艾草，每一次，目光都柔软一点，悲凉一点，甚至掺进了惊恐，她隐约猜到了一些事情，金杰人的失踪，艾草的阻拦，一个长得像吴奇隆的男人，第8号当铺。支离破碎，万千混乱，串到一起，就成了眼前的景象。
她往后退了一步，摇头，再退一步，再摇头，然后狠下表情，再一次残忍地笑起来，跟甄先生说：对不起，我不换了，谢谢，再见。
说完，大步流星离开，从哪里来的，回到了哪里去。
艾草提在嗓子眼的心，一下落回肚里，全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了一样，整个跌滑在了地上，只剩喘气的份。眼泪纷然上涌，又硬生生憋回去，想着哭又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有什么好哭的！
张扬走了没多大一会，金杰人突然想起什么，来不及顾上看一眼甄先生的脸色，奋力追了出去，她在幸福大街追上张扬，她的车停在那里，她站在车旁仰脸看天，阳光穿过银杏树的枝叶，细细碎碎落在她身上，像副油画。
艾草飞快地冲到张扬面前，那种快，是神魔才有的速度，席地卷起风尘和落叶，引路人侧目，她也顾不得，只用力抱住张扬，很用力很用力地抱住，把脸埋在她肩上，一字一顿说：扬扬，钱财真的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东西，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日子总是能往下过的。但是扬扬，你要是出什么事，伊东怎么办？他在等你回去结婚的。
张扬深深吸一口气，说我不是在乎那些家产，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我没那么看中，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苏家明太不是东西了，我真的没办法咽下这口气！
艾草把她抱得更紧了些，说没事，你放心，我不会让苏家明好过的，人在做天在看，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张扬死忍也没忍住，眼泪沉沉重重砸在了艾草背上。她说胖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
艾草也料到她会猜出她的身份，猜不出才怪，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像她一样朝她喷满脸的脏话。好在她是张扬，最能把得住分寸的人，没必要替她操什么多余的心。
她偏脸一笑，满嘴都是半掺玩笑半狠厉的话，说怎的？我变得这么漂亮，你不服气？早就告诉过你们，这世界上的事情对我来说，只要想做和不想做的，没有什么做得到做不到的分别！听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跟谁都不能说，特别是小暖，绝对不能让她知道我的身份和我现在的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