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白晴依放下药箱,甜儿柔的笑意宛如春风,甚是温暖。
他看着她的动作和笑容,心头不禁泛起一丝涟漪,随即又蹙了眉头,故作冷声道:“你走吧,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这里,会给你带来麻烦。”
白晴依笑意蔓延,心底却暗暗发酸。
麻烦?她已经经历过了。
“不必担心,没人知道我来这里。”走到他身旁,白晴依嗓音温柔,听不出思绪,清亮的眸光中泛着淡淡的光芒,惹人沉醉。
“那....你来作何?”顿了片刻,他站起身,绕过她身旁,仍旧和她保持着距离。
那股熟悉的药味从鼻尖飘散而过,白晴依转身跟上,低声道:“那日...我乘你不注意,探了你的脉象。”
身子莫名一颤,他回过身来,满面笑容,可是却让白晴依感到了一阵寒意。
“那又如何?”眉峰微微上挑,他原本柔和的轮廓变得有些生硬,语调也冷了几分。
白晴依知晓他是在刻意和自己拉开距离,刻意的掩饰自己。沉了眸子,她上前几步,打开药箱,柔而坚定道:“我翻阅古籍,找到一剂针灸方子,兴许会对你有所帮助。”
“不必了。你回去吧。”一口回绝,他没有留任何商量的余地。
白晴依叹息一声,拿出针盒,将细长的银针在烛光上灼烧片刻,走至他身旁,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腕,目光直视着他的眸子,用不容抗拒的也语气道:“你愿意也罢,不愿也罢,好歹让我试一次。”
他蹙了眉头,竟有些不敢看她的颜,当即移开了视线,闷声道:“你...这是何必。”
没有回答,白晴依让他坐下,挽起他的衣袖,温暖的指尖轻轻按压着穴位,神情专注而严肃。片刻后,她按住了穴位,转了转手中的银针,柔声道:“虽然我们仅是一面之缘,但是,在这玄宫之中,你是唯一一个不会让我感到压力的人。”
手臂上传来一阵轻微的痛楚,他恍若未觉,只定定的看着她映照着烛光的侧脸,美的让人沉醉。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一身红衣,面容清秀的她。
她也总是这样笑着对自己说,子都,她喜欢和她在一起,无拘无束,很开心。
晴,这个掩藏在心底多年的名字再次被唤醒,他眉头越蹙越紧儿,如潮的记忆将他淹没,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察觉到他的异样,白晴依抬眸看着他,担忧道:“疼吗?”
回过神来,他慌忙移开了视线,目光看向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轻轻摇摇头,他没有言语。
白晴依接儿在他身上许多穴位施针,不时的观察他的神色,见他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不由得松了口气。没过多久,她光洁的额头便布满了细汗。
按照书中记载,她按顺序在他身上施针,随后再配合汤药,应该可以疏解一些他经脉中的郁气,虽不能让他好转,但至少可以减轻痛楚。
半个时辰后,她拔出了最后一根针,呵气如兰,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笑着道:“好了,这样施针一段时间,应该会有所好转的。”
淡淡的恩了一声,他眸光微敛,沉默了许久之后,轻声道:“南宫墨风,我的名字。”
笑容一缓,而后白晴依嘴角的笑容越发耀眼,心中知道,此刻,他是真的将自己视为朋友,南宫墨风,墨风,他这番容貌与气质,倒真当得起这绝世美男子都二字。
“不早了,我明日再来。”看了看天色,她起身收拾药箱。
听的她说明日再来,他沉静的面容划过一丝异样,好半晌才回应道:“最好别来了。”
无谓一笑,白晴依背起药箱,转身离开了木屋。
看着那道在暗紫色花海中渐行渐远的身影,南宫墨风的心跳竟然不由得加快了几分,红唇微张,轻轻呢喃着“晴依”二字。
嘴角笑容滑过,他转眸,却猛然发现那立在花海另一端的金色身影,呼吸一滞,眸光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那股柔情瞬间掩藏,换上了深深的冷漠与抗拒。
南宫墨夜面容冰冷,凝视着木屋内那道和自己目光对接的人影,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容却在此刻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南宫墨风收敛了笑容,站起身,迎上他的目光,不甘示弱,灯火中,柔和的面容越发清冷。
漆黑的夜色浓得如同化不开的墨,微凉的风扫过地面,卷起几瓣暗紫色的花瓣,香气氤氲。
步入房间,屋内昏暗的油灯微微晃动,光影憧憧。
南宫墨夜面带霜寒,扫视房里一通,眼底的思绪让人捉摸不透。
南宫墨风反而带着一丝笑意,面容虽清冷,浑身却带着一股洒脱与恣意。
沉寂,整个房间里只有沉寂,气氛显得极为诡异。
注视良久,南宫墨夜声线冷漠,带着一丝命令的意味:“你既在这忘情轩养病,最好便安分一些。”
听得此话,南宫墨风笑容越加浓郁,随意倚在窗栏,看着阑珊的星空,淡淡道:“我已是一个将死之人,你还怕我不成?”
微微攥紧了拳,南宫墨夜听着他这样的语气,眉头浅蹙,冷哼一声,盛气道:“怕?朕何曾怕过?”
笑出了声,南宫墨风回过头来,看着对面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目光微敛,透着冷意:“朕?你可在任何人面前自称朕,唯独我不可以。”
拳头攥的更紧,南宫墨夜忍住怒意,冷声道:“有何不可?这整个玄天国,都是我的。”
“是么?”唇瓣上翘,南宫墨风停顿了片刻,继而道:“可是,这皇位,这一切,本是我的。”
南宫墨风的话宛如一块巨石,重重的压在南宫墨夜的心头,让他呼吸一滞,压抑的怒火更加迅速的往上窜,让他再也压制不住。
只见他几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声道:“同样的话,不要再让我听到第二遍。”
“不自称朕了么?”笑容淡淡,南宫墨风对他一点也不惧怕,眼里反而带着几丝戏谑的光。
被他的态度和眼神刺激的几乎发疯的南宫墨夜手上不觉更加用力,面色阴沉,他低声道:“只要我愿意,你便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对,你可以。你就向当初父皇对母后那样,她再也见不到太阳了,见不到你了,她自由了。南宫墨风都声音渐渐转冷,带着一股寒意,目光中叶染上了恨意。
神情一怔,南宫墨夜手上一颤,记忆中的画面铺天盖地,让他呼吸不得。
当初父皇逼死母亲。却怀疑他这这个儿子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可却对二皇子南宫墨风却不一样,从来不被关注的总是他,连被送走都是送他走,也许从来没有人关心他的死活一样
看着他这般神色,南宫墨风的笑容渐渐转为嘲讽,那清澈透亮的眸子里带着淡淡的忧伤,挥之不去。
猛的攥紧他的领口,南宫墨夜恨声道:“不要在我面前提父皇,他不配,不配,不配得到母后得爱不配。”
注视了他半晌,南宫墨风收敛了笑容,忽而说出了让南宫墨夜有些怔神的话:“那么,白晴依呢?”
“你应该很讨厌她吧,因为她不会顺着你,不会惧怕你,不会依附你。”
“住口。”怒喝一声,南宫墨夜像头被彻底激怒的狮子,眼底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灯光下,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容此刻却带着全然不同的表情,虽像,但却分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冷笑一声,南宫墨风用力推开了他的手,语气转为平淡,一字一句道:“你为何生气?因为父皇?还是因为白晴依。”
南宫墨夜紧蹙的眉头带着深深的不耐,攥紧拳吼道:“别提那个女人。”
“是么?”无谓一笑,南宫墨风观察着南宫墨夜的神色,忽而用低沉的嗓音淡淡道:“既然你不喜欢,那么就让她伴着我,权当是我用这江山换的。”
“这江山,原本就是我南宫墨夜的。”低声嘶吼,他怒视着他,而后转身,抬脚便往门边走去。
看着他离开,他没有说话,神情却分外坚决。
忽而,他顿住脚步,用坚定而冰冷的嗓音道:“你记住,如今,这玄天的江山是我的,这后宫的一切也是我的,即便我死了,她也只能是我的陪葬。”
话音落下,他已走远。
微眯了双眼,南宫墨风低头看着自己还挽着衣袖的手臂,上面的针眼还清晰可见,紧抿了唇线,他心中已然暗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