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崔氏十三章
诸位师兄
小乙回来后第三天的晚上,天刚黑,一个身穿道袍的人来找小乙,小乙开口刚想叫大师兄,却见来人并不是大师兄,而是一个长相凶恶的人,他细细看上去,才想起,此人却是二师兄,崔道魁。
师兄好--小乙见是又来了一个师兄,具体叫什么他也记不太清,一共只见过两面,六个师兄,长相相差并不太大,天光很暗,他也看不太清,怕叫错了,只好叫了一声:师兄--你来了,快请坐。
我也没时间坐,你让他们都去干自己的事去吧,我有话和你说。这位新来的师兄也不用他让,打发了身边所有的人,自己从陶罐里倒了些水喝,然后自我介绍说:我叫崔道魁,是你二师兄,你记得吗?
记得--我记得,二师兄。小乙想明白了,这个人真是就是二师兄,八位师兄里他的长相是最凶的,人长鬼相,其心必善。这样的人最能吓唬人,心眼也最好使。
见他有些走神,二师兄不太高兴的说:
你以为我没事闲的?是师父让我来的,不是我自己想来的。二师兄说话直来直去,并不拐弯抹角:我也很忙,没想起来主动找你,是师父提起,你是新来的,虽然天资远超我等,可是我们六个终竟比你早学了几十年,所以师父面子上转不过来,就让我来教你一招。
我今天教你练气--你学着我的样子。二师兄说着坐在蒲团上:听我说--你要把腰身坐直,二目平视,深深呼吸,调整气息,然后深吸一口气,自然之气在体内化成真气,让气沉丹田,气海--百会--运行--向下--再吸--下压--再吸--真气在体内运行一个小周天--呼出--
二师兄长相太恶,小乙见了他不由得胆颤心寒,像见了恶鬼一般,更不敢跟他耍赖,又怕他发怒,他本是不喜欢这些东西的,眼下也不得不跟着他一丝不句的做了起来。他从来没想过也会坐在草垫子上练习吐纳之法。
用眼角悄悄瞥过,见二师兄眼睛瞪的圆,不由的想到金刚怒目,可是再看二师兄的长相,何止是金刚,简直就是恶鬼怒目。
好像受了惊吓,他再也不敢偷看二师兄,只敢老老实实按照二师兄教的一点一点练起来。
待到小乙练过一个小周天之后,周身大汗淋漓问崔道魁:二师兄,我今晚能学会吗?
你想天三呢?这套功夫平常之人要学三十年,我等有仙根之人也整整练了三年,虽然你是自带仙体,也最少要三天,必须三个整夜晚才能学到精髓,少一个时刻也不行。
你学的是快,比我等当初快多了。也许他是真的学的快,二师兄语气轻松了不少,脸上看上去也不那到可憎了。待到鸡叫一遍时,崔道魁坐在他对面出了个主意:我现在违反常规,先把你的经络打通,你就是疼点,却能马上见效,你忍着点,不许喊,听见了吗?疼也不许喊出来。
面向我--坐好了。长相如凶煞一般的二师兄坐在他对面,他的声音更加低沉而恐怖:眼睛闭上,呼吸放慢,听着自己的心跳,让心律变慢,再慢,慢到你想睡觉,呼吸也放慢,慢到忘了呼吸--
小心点--我开始了,二师兄把一只手掌放在他头顶:他感到自己体重愈发轻,似乎悬在半空中,突然,头顶一股热流如海潮般涌入,烫的他想大声喊叫,可是却没敢喊出,他咬着牙,硬是忍着巨痛,让那股灼热岩浆般的热流从头顶贯入,进入体内,如烧红的钢丝般,钻进身体每个血管,仿佛四肢百骸都被盥洗被重新安装过一遍似的。
不行了,我要死了--小乙疼的直哼哼。他感到巨痛难忍,咬着牙关,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这个傻子,疼了你就喊几声,我还能吃你不成?崔道魁伸手在小乙后背拍了几下:睁开眼睛歇一会儿吧。
不要歇--接着练吧。小乙眼睛还是不睁。他想一鼓做气练完。
让你歇你就歇一会。崔道魁被小乙感动了。只知道我傻,没见过比我还傻的。好吧,看在你比我还傻的份上,给你含一下这个。
二师兄崔道魁从囊中取出一颗丹丸塞进小乙口中。
这是什么?小乙入口后只觉得甘甜如饴,化于口中后浑身轻松无比,疼痛全消,身体比原来不知强壮多少倍。他再也不感到二师兄长的恶了。于是睁开眼睛问二师兄:你让我吃的是什么?
让你吃你就吃,问什么?崔道魁不奈烦的说:背着师父,花了我多少年时间,我只炼得了三颗,今天也是和你有缘,才给你吃一颗,你还不领情?还不谢谢我。
他从蒲团上爬起来就冲二师兄行大礼:
多谢师兄看重,大恩大德难以报答,受小弟一拜。
别拜了,你即入师门,行礼都行错了。师父不是教过你稽首吗?和一般的礼不一样的。二师兄扭头不接受他的礼:
你还坐回蒲团上,试着看看,今晚咱们忙了一夜,效果如何?
小乙回去接着苦练他的运气。看天色大亮:师兄,咱们先去吃饭,饭后我给你找地方休息。
不用你操心,我也不吃你们的饭。我还要回去,今天观里是我当值,回去晚了不行,师父该生气了。
晚上我再来。
二师兄撂下一句话就消失在清晨的雾中。
小乙休息了一小会儿,又喝了几口清水,才起身去看昨夜士兵们所挖陷坑,然后又让他们用柴草棚在上边,再放上浮土,使人猛的看不出来即可。
他不知道,二师兄教他练气一夜,相当于普通人修道十年,二师兄喂他的一颗丹药,更使他的真气提升到真气二阶。
定更时分,二师兄如一团雾般出现在他练气的草房内,见他正静静坐着练习吐纳之法,于是坐在他对面,以手指搭在他手腕上,不由得暗暗称奇,这个小师弟只不过练了一天,竟然突破元气阶,直接升入真气二阶?这是什么样的仙体异质?难怪师父对他另眼相看。
他忘了自己也送给他过一粒丹药,共同助他大幅提升元气仙阶。
再次出现在雪莲面前,中间过去了差不多半个月之久,这期间雪莲可是天天都来,这个痴心的女孩儿是夜思夜想,从没见过如此阳光的大男孩儿深深的印在她的心屝,她虽然并没天天都赶着羊群,却是每天太阳还没升起就早早来到这片划地,等着那个放羊的少年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这半个月里,她饭量大减,对着花样翻新的饭菜样式,她一点味口也没有,身边服伺她的人虽然知道她是为一个不知名的少年茶饭不进,却没有一个人敢把这事告诉王爷和王妃。
跟踪她的人都是别有用心的人,这些人当然不会告诉王妃她是为一个放羊的少年才茶饭不思。包括她的哥哥,毕林王子和贴森王子。
这天,太阳升起在东山顶上,她呆呆的看着逆光时灰蒙蒙的大山,和随着太阳升起出现在草地上的羊群。羊群后边,一个幻影般的人出现了,手里握着放羊鞭,是她送他的那把,手柄上镶嵌着宝石的。
他跟在羊群后边姗姗而来,看得她呆住了,这真是他吗?她日思夜想的那个青葱少年,她的心里所爱?
这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是真的,真是他出现在草地的中间,不是他还有谁?那熟悉的身影,那梦中多次出现的脚步,如玉般的容颜,那印在他脸上浅浅的微笑,她放开手里的马僵绳,不顾一切,小皮靴飞踏,闪动着裙裾,朝着那个身影跑了过去。
跑呀跑的,到了他的身边,她的脚步却慢了下来,她忽然想起,自己是不是太过焦急了?母亲教过她的,少女的矜持呢?大家闺秀的风范呢,都跑到那哪里去了?
她在前边跑,她的马儿在后边步步紧跟,几个侍女也在后边远远跟着,待到真的跑到他的身边,她却放慢了脚步,脸上的喜悦却无法掩饰:小哥哥,你来了--你怎么才来?
她忘情的抓住他的一只手,脸儿却羞的背了过去:小哥哥--这多天,你也不来,想--你不想我?
他的手由着她抓在手里,也不挣开,他的心在跳动,剧烈的跳,来到这个世界上,她是他所见到过最心仪的女孩,几个月的交往,他也对她产生了好感,可是这半个多月他做了好几件大事,他带着人马到大崔庄参加了一次军事行动,大获全胜,他去见师父,师兄们教会他一些基本的功夫,他还命令士兵做着出击的准备,这一切,他都无法和她说明。他只能歉意的一笑:
真对不起,这些天我有事,师父--我去见师父去了。
我以为--你变心了呢--她话语中带着些许伤感:有的人哪--一去就没有消息,也不知别人心里有多难受。
这样的话她说出口是费了好大劲的,只是不知道人家能不能听得懂,更不知道他领不领情。
太阳越升越高,温度也越来越热,他和她坐在大石头旁边,羊儿自由自在的吃着草,草色虽然开始泛黄,却是最有营养的时候。
再也不许不打招呼就一个人跑了。她娇嗔的抓着他的手不放,把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窝处,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手指所及,喧喧的,软软的,是女孩子最宝贵的地方,他的脸有点红,用力想把手从那里挪开,她却按着不让他动。跟你说的话记住了吗?不许三心二意的,不许忘了我。
我也不想离开你,他脸红心跳,声音低得似有似无:可是你知道,我是个男人,男子汉,这个时候一个男子汉总是要干些事的,不能光会放羊。
是,我知道,你是男人,你是男子汉。她笑了,她并没想到他真的身负重任:看你不多十八九岁,有啥大事还得你出头?你家大人呢?你们庄里缺少男人?不会吧?
他并不明说,只是东张西望寓意深长的说:有许多事还真不是凡是个男人就能办到的。
你吃早饭了吗?她想起一件事:我给你带来烤羊腿,早上刚烤好的,还抹了蜂蜜和盐巴,你尝尝,可好吃了。她起身去给他从马鞍子上取来烤羊腿,递给他,让他吃。
他咬了几口:不错,真的不错,你也吃呀。对了,我也让你尝尝我的早饭,他取出身上带着的烤山药蛋:
你也尝尝我的早饭,我们天天都吃这个,烤的可好吃呢。
怎么样?他看着她吃的脸蛋通红:好吃吗?
嗯--还可以,吃着玩还行,不过要是总吃这个可不太好,这个也没有营养啊--
你跟我去吧。她想了好久才敢对他说,只是怕他生气再也不理她了:我想让你天天陪在我身边,再也不离开我。
你想让我天天陪着你?我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兄长。我不管他们了?他笑了:这事你能说了算吗?再说了,我们庄子里的那些乡亲们怎么办?我也不能丢下他们不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