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看着他,小心地问道:“听说,天帝他老人家罚了你,你这次可是又是偷偷跑出来的?没有关系吗?”
梁卿杉揽着她,坐在一处阴凉下,看着满山的桃花开的正盛,被风吹乱了的花瓣刚好贴到了她的侧脸上,他皱了皱眉,将那花瓣向上移了移,恰好移到了眼角,捧着她的脸细细端详着,怎么看怎么觉得舒心,她安静时端庄清丽,微笑时妩媚娇艳,开口说话时又爽朗泼辣,这世上竟有这么合他心意的女子,哪怕再过三天便是神祭大典,哪怕他顶着天帝的震怒闯过了流英宫的重重侍卫只为了去救他,千钧的重负,难抵此刻用她在怀的满足。
“我到底是他的亲儿子,做做样子给外人看,不妨事的。”他满意地看着眼前自己的作品,哄着她说道。
“那,我们是不是要计划一下,该怎么去千机山破了那个阵。”新月继续忧心忡忡地说。离大典只有三日了,他们既然已经找到了破解阵法的方法,自然是越早越好,她不知道梁卿杉是什么打算,只能问他。
梁卿杉不耐烦她总是打乱他此刻惬意的好心情,埋怨道:“别乱动,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得做完了我才能放心离开。”
“你又要离开!”新月不满的跳起来,“我不管,这次你说什么也要带我一起走,我不要被关在这里了,是死是活,我都要跟你一起,你要是敢再扔下我一个,我,我就,我拼了命也要离开这里,让你再也找不到我!”她气呼呼地说着,因一时激愤,受伤后苍白的面孔,终于有了一点血色,衬的眼角那一瓣桃花更是娇艳。
“我听说灵仓山脚下有个集市,你想不想去看看?”他岔开话题问道。
“想啊想啊!”新月下意识地回答道,转念一想又狠狠对他说:“你休想转移话题,我告诉你,老子说道做到,你敢扔下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好好好,女侠,我保证,待今晚过后,我一定都告诉你,走到哪里都带着你。”他站起来,一把将她捞到怀里,牵着他向山下走去。
夕阳斜斜地照了下来,梁卿杉牵着她的手走在荒草淹没的小径上,微风抚着脸庞,和风暖阳。
走着走着,不知怎么拐到主路上,穿过一条巷子,却是一个熙熙攘攘的集市。“我记得你在衍州时最喜欢去集市,这里的集市虽不如衍州的繁华,却也是不差的。”他握着她软软的手,她顺从地走着,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嗯,你果然懂我。”
天上的染成了橙色,从集市这头走到那头,灵仓山这座灵气丰沛的山,滋养了不少化了灵的生灵,不少修成人形的生灵,在集市中售卖这各种奇珍异宝,久居在此的凡人,反倒见怪不怪了,同样的熙熙攘攘,卖的东西从日常家用,到灵石珍宝样样都有。新月大开了眼界,一路上雀跃的在各个摊前驻足,转眼间日已西沉,梁卿杉见她依旧逛的起兴,伸手一挥,集市的上空生起了漫天星光,星星点点,照得集市如同白昼。游客和商贩驻足仰望了片刻,便又见怪不怪的继续手中的活计,新月却被这星光下的夜市震惊的目瞪口呆。
她半张着嘴站在一个卖奇石的小摊前,梁卿杉趁着她闪神的片刻迅速在她面颊偷了香,她如梦方醒般羞红了脸,粉红漫上了耳根,落到眼里,他更是心生欢喜。摊主此刻也很有眼色的拿出一对芙蓉同心玉,说道“二位,这芙蓉同心玉是小的多年前在比翼山寻得,妙就妙在这玉天然便同心形状挨在一起,正堪配二位,二位定能比翼双飞,一世同心呐!”
梁卿杉不计摊主说的是真是假,只图一个好彩头,当即买下了这对芙蓉同心玉。大的一环他挂在了自己腰间,小的一环被他化作步摇,小心地插在新月的发髻上。
他牵着她慢慢走出了集市,身后的繁星徐徐黯淡下来,转眼间天地间只剩下了皎洁的月色。
他一路牵着她的手,无端生出了汗意,终于鼓足了勇气,装作不经意间开口说道“月儿,你嫁我可好。“
手心里的温软一颤,良久没有答话。
他继续说道“照理说,我理当带齐了彩礼去向你的长辈族亲求娶你的,若细细算来,我其实是应该向虚门仙山去求亲的,可如今我被天帝斥责,实在没有颜面去登门,我只能投机讨个巧,我只问你,愿不愿意接受我这一颗真诚的心呢?“
新月有些呆呆的,这算什么?求亲吗?这么草率?
她有心要捉弄他,便故作深沉地说道:“我虽年纪小,可长久的在凡界生活,也见了不少凡人女子从生到死的一生,这婚姻嘛,讲究的就是一个门当户对,你这样的贵公子,见惯了高贵的名门仙娥,偶尔觉得我这样的一棵野草有趣也是有的,可我却并不觉得天帝天后能许你娶我。话说,殿下的亲事难道不用经过天帝同意的吗?”
梁卿杉黑着一张脸不说话,新月继续说道:“你吧,我认为适合恋爱,不适合成婚的。你也知道的,我年纪尚小,你也是我遇见的第一个说喜欢我的。”不对,厉以声也说过的,可他一向没个正经,便当他是在开玩笑好了,顿了顿,新月继续说道:“我这样没有见识的,被你这样的容貌和高高在上的身份一时吸引了也是有的,要成亲的话,还是太仓促。”她煞有介事地一边走一边摆着手,仿佛是在评判一宗和她丝毫不想关的事情。
梁卿杉在心里过了一万遍的词,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的回答。他拉住她,瞪起眼睛质问着她:“你是想要气死我吗?”
“我是认真的,我可不想当什么妃啊后啊的,若要我整日穿成一副花瓶的样子说些冠冕堂皇的废话,还要我看着你娶了一个又一个,我,我,我还不如去嫁给厉以声。”新月说完,便开始后悔,好好的提厉以声做什么,白白累的他倒霉。
梁卿杉果然更生气,他就知道她整日同东海的那个纨绔混在一起定然没有什么好事,脸色由红到紫,由紫到黑,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好脾气了,由的她胡言乱语了这么久,对待她这样的无赖,就要比她更无赖。他如一头愤怒的狮子,将她扛到肩上就走,新月吓了一跳,张牙舞爪地喊着,他便恶狠狠地盯着她:“再喊我就亲你了!”
这样的震慑对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女果然是管用的,临近山门的时候,他放下了她。
两个身影相依着走回了院子,一对大红的灯笼已高高挂起,院中已挂上了大红的轻纱,正堂前一对龙凤双烛正腾腾的燃烧着,凌楚明和蕊意竟然也来了,衣着隆重,含笑站在廊下看着他们。
新月吃惊地看了梁卿杉一眼,原来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吗?这是要逼婚吗?
梁卿杉却连看都不看她,一副得意洋洋,随便你说什么都不管用的表情。
没容得她继续多想,蕊意便把她带走了,手忙脚乱的帮她换上了通红的嫁衣,带上了繁复的玉冠。
“蕊意,你竟然早就知道吗?你什么时候来的?”她抓住蕊意问道。
“大战在即,拿你祭祭旗也是有的,你别多想。”蕊意一副安慰的口气。
可这安慰,听起来实在不像是安慰,稀里糊涂的就这样嫁了吗?
当她被簇拥着推到正堂站在穿着玄色礼服的梁卿杉,面前时,脑袋还是蒙的。
“可惜了我们三殿下,一世英名,守了千年,最终竟娶了个呆子。“蕊意拍拍手笑道。一旁的凌楚明扫了她一眼,她当即做了了鬼脸。
“一拜天地,愿天四海昌平,天佑人和。”凌楚明的声音高高响起,她随着身边人弯腰拜下,心头是一路走来的江海河山,和千机山地牢里的妖灵同她拜别时殷殷的目光。
“二拜四海,愿四海升平,福泽绵延。”她耳边响起师父坐在院子里,一声叠一声唤着她”月儿,月儿。“
“夫妻对拜,愿夫妇同心,比翼齐飞。“梁卿杉灼灼的眼眸,闪烁着堂上跳跃的火烛,填补进了她内心的最后一处黑暗。
“有些仓促和简陋,对不起。”大红的高烛欢快地跳跃着,梁卿杉拥着她坐在喜床上。
她一向不在乎这些俗礼,她看着他忧心忡忡的样子,忽然救开始心疼了,她其实知道他为什么执意要在今日娶她,他一定是害怕的,害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天族规矩多,因时间仓促,我便这样自作主张了,你放心,你以后一定会补偿给你一个四海同庆的婚礼,我此生绝不会再娶别人。”他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新月撇了撇嘴:“谁稀罕呢,我就喜欢这样简单的。”
看着她挑着眼睛坐在床边俏皮的样子,梁卿杉终于放下心来,他一直怕委屈了她,害怕失去她,害怕再也没有机会。
不只是窗外来的一阵风,还是某些人使了什么手段,方才还欢快跳跃的火苗,说灭就灭了。
银色如水的月光铺了进来,朦胧中他看着她的一双眼映着月光的清辉。
他低下头慢慢的靠近她,一室的宁静,只闻两颗砰砰跳动的心脏的声音。
鼻尖碰到鼻尖,她终于忍受不住转过头埋在枕头里哭了起来。
“怎么了?”他在她耳边轻轻呢喃着。
“我,我害怕。”她轻声抽泣。
他慢慢揉着她的耳朵,语调既轻且柔,“别怕,我会小心一点的。”
她哭的更厉害,他便挨着她侧身躺了下来,轻轻揽过她,顺着她的耳背,一点一点的轻啄了下去。
怎么没有声音了?怎么不哭了呢?然后呢?
此刻,扒在窗边的金蕊意满心的疑问,一边纳闷,一边将耳朵向窗边贴的更紧了一些。她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刚想换一边耳朵,一扭头吓了一跳,凌楚明正定定地盯着她不怀好意地看着。
“你在干什么?”他居高临下地问到。
“嘘!”蕊意吓得汗毛倒竖,一边竖起一根指头挡在唇前,一边拉着凌楚明往远处跑去。
“你在干什么?”凌楚明偏偏不依不饶地问她。
“哎呀,你明知故问嘛。”蕊意恼怒的撇了他一眼。
“哦,那他们可说什么了?”凌楚明故作好奇的问道。
蕊意摇着头答道:“我也没听太清啊,只听见哭来着,好好的大婚之夜哭什么呢?”她正纳着闷,忽对上了凌楚明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她抖了一抖,觉得还是溜了的好,却见凌楚明冲她招招手。
她凑过去,凌楚明在她耳边小声的说:“我知道她在哭什么。”
“哦?为什么?”她呆头呆脑的问。
“你来,我示范给你看。”说外,一把将她横着抱起来,往屋内走去。
怎么觉得上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