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几乎没一次都付诸了全部的力气，然而沈云致却将这些拒绝全都扫到一旁，温柔却又精准地不停地轰击着她最后的防线。
这道防线是她用整整十三年的失望累积的堡垒，她就像最后一名士兵，绝望地抵抗着千军万马的脚步，徒劳地用言语捏成泥丸，不痛不痒地打在他的身上。
而他却用那些从来没有对她展露过的温柔做成铠甲和武器，一边拦住她幼稚可笑的攻击，一边锲而不舍地，一点点攻克她的防御。
这个姿势扯痛了她的手腕，然而她却还是死死地咬住唇，几乎是自虐一般，借由疼痛让眼泪痛痛快快地流了出来。
安静的病房里几乎听不到她呼吸的声音，沈云致的双手紧紧握着拳，手背的青筋爆起，微微颤抖着。
“这是我的事情。”他的声音很哑，哑得让她陌生。“对你好是我的事情，尽力弥补这些年对你的伤害是我的事情，甚至……我爱你，也是我的事情。”
他一字一句地宣告着，心头似乎破了一个洞，有些酸，“所以，无论你给我什么样的回答，我也会继续做我要做的事情，无论你接不接受。”
他转过身，看着在被子下，桑遥颤抖的肩膀，眉心皱了一下，然后走到她的身边掀开被子。
她缩成一团，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满脸是泪水，睫毛也被泪水浸透，一缕缕地粘在一起。
“小遥。”他俯下身，将她包裹在自己的双臂之间，“我知道，爱人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你爱了十三年，已经累了。”
他抬起右手，轻轻地把她的发丝从脸颊拨开，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拦住她眼角的泪水，接着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下。
带着淡淡苦涩的咸味在舌尖弥漫开，他的心就像被用力地揉了一下。
沈云致敛下眸子，从一旁拿了一张纸巾，轻轻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干，然后扳着她的肩膀，让她和自己面对面，轻轻勾起她的下巴。
尖巧的下巴有些苍白，少了几分微笑的唇瓣被咬在齿间，咬得发白，沈云致的眸子暗了暗，伸出手指微微用力，将她的下唇从齿间解救了出来。
苍白的唇瓣霎时间被血充满，殷红得有些病态，却又像一朵染了血的玫瑰，坚定地绽放着。
“小遥。”他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唇上，“既然爱人很累，那么从今以后……换我来爱你。”
他沙哑的嗓音落在她的耳畔，桑遥微怔地睁开了眼睛，一双漆黑的眸子落在眼底，晶亮、深邃，就像一个黑洞，似乎多看两眼，便会坠入其中，万劫不复。
下一秒，微凉的双唇轻轻落在她的唇上，桑遥的身体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然而这个吻却清浅地不带半分情欲，仅仅摩挲了片刻便离开了。
“那天在森璟公馆的事情，对不起。”沈云致看着她的眼睛，低声地说道：“这个吻是最后一次的唐突，从今以后，不会再犯了。”
桑遥怔怔地看着沈云致，他眼底的认真格外地耀眼，让她几乎不敢直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