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来了!”
焦凡鱼尾斧已经再次抡了起来,斧面泛着土黄色的微光,“砰”一下砸在赵羽声身前两步远的地上。
挥空了?
赵羽声有些看不明白,潜意识作用下却迅速念动万物诀,同时向后猛跳一大步。
修行者之间的战斗,最是讲究分毫必争,赵羽声终究经验不足,差了一分。他正要后跳时,一股巨力忽然自脚下升起,将他抛向天空。
慌乱中,他以余光看见了那股巨力的来源。
就在自己方才站立之处,地面凸起一座两人高的立柱,看去应该是泥土凝成的。
是那一斧!
但现在现在显然不是给赵羽声回答正确加十分的时候,他被强制浮空这会儿,焦凡高高跃起,双手握斧,妄图从高处以斧面直接将赵羽声拍进地里。
赵羽声就是算上没来到九州大陆的时间,都从未面对过如此状况,好在他灵光一闪,忍住头朝下的充血感,默念法诀迅速沟通周身空气。
“抱歉了!”焦凡大喊一声,先一步以斧面重击赵羽声腹部,巨大的力量使得赵羽声猛的吐出一口血,而后坠落地面发出一声巨响,扬起一地烟尘,鲜血在重力的作用下飞溅在他四周。
看台上,林先行几乎是瞬间脸就青了,他双手握拳,不住的颤抖着。
在他身后,那柄常不离身的古剑似是感知到主人的情绪,也一并震颤起来,一人一剑不自觉地生出几分威压,令得四周的学生纷纷无法承受而退走。
“先行!”
远处和陈院长一同观看的诸葛悬人迅速注意到自己学生的异样,隔着一大段距离怒喝一声。
这一喝,于林先行而言莫过于当头一棒,他立时收敛自己的气机,四放的威压方才逐渐减弱。
道场上,焦凡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等待于先生宣布本场的结果。
就在此时,那一片还未散去的尘土中,一个人影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伴随着几声虚弱的咳嗽声。
焦凡看过去,皱了皱眉,握紧了些手中鱼尾斧。
“你还可以吗?”
“应该…还行—咳咳—”
赵羽声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就这么躺在坑里,静静等待于先生宣布最终结果。反正自己本也没有心存多少这场能赢的幻想,不过是为了亲自感受一下自己与排名前列的学生的差距在何处。
反正天塌了还有林先行顶着,自己只要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就够了,自己本来就没有,前行的目的。
可赵羽声不住的质问自己,真的吗,真的最好了吗?
“来吧。”赵羽声往身旁吐出一口淤血,淡淡地说道。
焦凡认真的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些什么,向前径直大跨一步,鱼尾斧一挥,地面颤动起来,数根立柱眨眼间破土而出,就像是在地下遨游的一只只鲨鱼接连浮出水面,被身血气的赵羽声所吸引。
一点灵光便是符,世人错会墨和朱。
赵羽声静静看着向自己袭来的立柱,右手食指中指并起,高声吟诵。
“万物初生。”
这片道场中,忽的风起,微尘一粒粒的浮起。
“有气涤世。”
于先生离两人最近,他首先感知到一波又一波的天地灵气涌向这里,一点点的充盈起来。
“清浊不分。”
风更大了,扬起一地尘土,立柱前行的速度越来越缓慢,犹如深陷沼泽,但还是即将触及赵羽声。
“是为万物。”
焦凡似是听见银瓶碎裂的声响,很清脆,随即只感到一波又一波的天地灵气,化为潮水,而他成了大海中被无情拍打的岩石。
再看赵羽声,明明他还是一身挂彩,站的不稳,可不知为何,总觉得何时换了一个人,眉目间视万物为刍狗,所见均是不值一道。
更重要的是,就在赵羽声最后一句念诵完毕后,在他身周,似是形成了领域一般的事物,前行的立柱只一刹那就化为齑粉,而现在,这领域已经将焦凡包裹起来,沉重的压力像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这片领域内的天地灵气充盈的可怕,几乎已经凝为实体,挤压着领域内敌人的生存空间。
赵羽声轻轻向前推一掌。
看台上众人,只能看见焦凡以极快的速度撞击结界,而后背靠着结界,顺势滑落下来,头无法控制地垂下,鱼尾斧在撞击结界后脱手,砸在地上。
他彻底昏过去了。
于先生向前确认再三,最终高声宣布:“林行云,胜!”
赵羽声嘴角微扬,再也撑不住,眼皮微垂,摇晃地倒在前来的林先行怀里。
陈院长凝视着他们,许久回头看了眼诸葛悬人,“万物诀是你推荐那小家伙修行的吗?”
诸葛悬人点点头,“可我也不知道,他能将万物诀发挥到这种程度,明明只是想让他当做过渡法诀。”
“你也是无心栽柳,从未有学生能修成他那样,更别提第一天修行就引发的那种异象。”陈院长又把目光投向赵羽声,“从古至今,万物诀不是无人修行,不过无论天资多么卓越,都无法再现祖师记载里的许多,只能当做普通的过渡法诀。这个孩子,或许能告诉我们,关于万物诀的答案。”
道场上,林先行背着没有意识的赵羽声一步步离开了,远处一个人影飞快的靠近。
那少年一头短发像是只刺猬趴在上面,他看着林先行背上的赵羽声,担心地问道:“那个,行云他没事吧?”
林先行看了他一眼,如实说道:“还不知道,先将他送回斋舍歇息着,我再去请擅长医术的先生来看看。”
“那那那,”王一行有些着急,“不如我背他回去,学长你直接去找先生,这样更快些。”
林先行转了转眼珠,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放下赵羽声,交给王一行。
王一行没比赵羽声高大多少,背起他还显得有些滑稽,他来不及向林先行告别,脚下雷光闪动,马力全开朝着斋舍去了。
林先行也不是在意这些的人,也迅速离开前去寻先生。
赵羽声这一昏,就是三天。他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梦里,那条大河缓缓地流淌,只是不见了先前见过的环形符号。
他隐约听见有人喊他,声音亲切而熟悉。
然后他就醒了,毫无征兆的,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身旁坐着林先行和王一行。
“我天啊,你终于醒了!”王一行见床上人有了动静,递过去一杯水。
赵羽声看了眼递过来的水,就是很普通的白开水,他一仰头喝了下去。
“我是不是,错过了大哥的比试?”赵羽声也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下意识问道。
林先行哑然一笑,扶额,“确实错过了,你再不醒,轮到我的场次怕是要全错过了。”
王一行左右看了看这两兄弟,有些搞不清他们的关注点在哪里,赵羽声一醒来也不问自己睡了多久,自己的比试怎么样了,自己伤得严不严重,而林先行居然也接着回答了。他挠挠头,蹦出一句:“你就不问问我比试成绩怎么样啊?”
一开口他就后悔了。一定是被林家兄弟带跑了,怎么自己也问这种问题?
赵羽声做恍然状,“那,你怎么样?”
“没你厉害啦,一上来就是一百九十八名,还赢了,我比较保守,在后三百。”王一行虚着眼答道。
赵羽声没想到的是,尽管自己做的计划是尽量不引人注意,减小仇恨值。可当林先行弟弟和入学不到半年就击败无名碑第一百九十八名两个标签叠加起来,他的预想必定无法达成。
但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坐在床上,与王林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到窗外太阳西斜,月上梢头。
豫州学府的府试,即将进入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