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漂亮的村子叫青岚村,花居白打小就住在这里。
这个村子位于皇城边上的一个小角落,悄悄的隐在山脚下。
村旁的山上种满了大片的竹林,竹笋一年四季皆有,因此住在这不用担心没吃食。
距离皇城的你愚我诈较远,因此这儿的人们大都淳朴,各家各户有什么事都会互相帮衬着。
这儿有条河名叫沅河,是皇城旁护城河的发源地。沅河上有座长木桥,桥的另一侧是一个小镇。镇与村子的不同在于,镇里里人更多些,生活更热闹些。
花居白的身世也是几经波折。
他的祖父花桓城原本是朝廷的武官,却被势力更大的丞相一派排挤。头上被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
因此皇帝就下令让他卸甲归田。丞相趁机进谗言,把他禁足在这个村子里。还在襁褓时期的花居白就跟着家族一同来到了这里。
花桓城年岁已高,经历一贬,再加上战场上留下的旧伤复发,没过多久就离世了。
花居白从小就聪明懂事,在父母的教导下,四岁时就会认上千个字。
可他六岁那年这个家庭又遭变故,他的父母出门一趟就离奇失去了性命。
花居白那么小就参加了双亲的葬礼。两个人结伴,被葬在山的另一端。那儿十分安静,再不会受到世俗的纷扰了。
可是花居白被一个人落在了世上,他需要独自面对生活的严酷了。
在父母离世后,他更加努力学习。小小的他每每想起父母离奇的去世心里就不舒服。
奈何年龄尚小,学识尚浅,他的力量不足以撼动任何东西。
六七岁的他便会带着水牛下田犁地,会帮大家把门前和路上的雪清扫掉,会自己洗衣服,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
村民们见他乖巧又可爱,也十分怜惜他,经常赠予一些食物。
于是花居白就这么吃着百家饭长大了。
但好景不长,丞相不知从哪个渠道听说花桓城的孙儿在青岚村活的十分安稳,便打起了小算盘。
他认为斩草必除根,于是派遣手下去解决这此事。
而这名手下碰巧曾经是花桓城手里的人,因贪污而受到过花桓城的严惩,一直记恨在心。
他去实地考察,得知花居白的奶奶一家一直对花居白继承的房产田产眼馋着,于是和他们联合起来,抢走了花居白父母的遗产。
花居白只好流落街头,四处讨生活。
十四五岁时,他用每次积累下来的做工得到的报酬,在青岚村最偏僻的山脚下买下了这个小院。
终于有了家的他可想而知会是多么高兴啊。
这间书房是他主要的活动区域。他没日没夜的读书,以至于出门都是头发乱蓬蓬的。
丞相见他如此颓废,再加上朝廷左右两派竞争激烈,便不再管这事。
他的奶奶感觉他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便也不特意派人找他麻烦,随他自己生活了。
花桓城在世时,曾在京城给花居白定过一门亲事。不过如今也没了后文,无人提起。
清晨又如约而至,花居白先于鱼儿醒来。鱼儿经历了昨晚的劫数,现在正呼呼大睡着。
收拾好床铺,花居白习惯性的看向鱼儿,顿时头顶冒问号。
店铺赠送的瓷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透明的碗状物。轻敲它,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这东西是玻璃吗……”花居白有些犹豫,“这么稀罕的物件,恐怕只有京城里的皇室才有吧。”
鱼儿的梦被两声清脆的敲击声打破,她睡眼朦胧的看向花居白。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鱼儿听到这问题,突然发觉今天的生活环境透光性特别好,猛然回想起昨天斗篷人的事。
花居白说着就被自己逗笑了:“奇怪,我怎么在对一只鱼问话呢。”
鱼儿有点无语:“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对着一条鱼说话呢。”
忽然她后知后觉的想到那个斗篷人能听懂她的内心独白。她背后一身冷汗被惊出来了:那人不会对她图谋不轨吧。
花居白简单的忙完了家务。因为担心交不上学费,书都没看,出门继续去找当铺店家。
可是昨天那个典当铺又有个新的理由回绝了他。花居白别无他法,只好去寻下一家。
可是他几乎跑遍了镇上的每个当铺,没有一个铺子收他的玉。
大家都有各种各样奇葩的理由。
比如有的说老板出去喝花酒,老板娘心情极差所以今天停业;还有的说柜门钥匙丢了,收这么贵重的东西会遭窃;还有的说今天不是黄道吉日不适合收玉。
花居白忙活了一个上午却没有结果。他十分疲惫,在街边找了个地儿坐下,手里攥着早上从一件衣服里摸出来的两个铜板。
“唉!”他重重的叹气,“我本没有得罪他人,奈何他人偏要排挤我。”
那个披着斗篷的人不知何时走到了他面前。他总是神出鬼没的。
“小友因何事在此叹息啊?”
斗篷人故意压低了自己的声线。
花居白闻声抬头,面前站着一个和周围环境极不融洽的人。斗篷把他遮盖的很严实,看不到他的面部。但是从声音可以初步判断是个男性老者。
花居白不知来者是敌是友,十分谨慎的回答道:“我因东西典当不出去而在路旁歇着。您是?”
斗篷人声音更压低了几分:“实不相瞒,我便是为了这块玉而来。不知阁下能否与我交易?”
他的声线有些冷硬,以至于花居白听不出他话里蕴含的情绪,不能判断这个玉对他有多重要。
不过他既然是亲自前来特地求玉,他定是十分重视的吧。
“和我交易。我出的价格不会低。”他见花居白不说话,等不及似的说。
花居白想着这或许是最后一个途径可以把这块玉换成孔方兄了。
于是他拿出放在袖中的玉环,一边摊开另一只手伸到斗篷人面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斗篷里传来低低的笑声,有些干哑,听上去令人很不舒适。
斗篷人把一个钱袋放在花居白的手上,然后拿走花居白手里的玉环。
他伸出的修长干净的手与声音年龄并不相符。他拿到东西不多做停留,只留下一个衣角飘飘的背影。
“这人真是奇怪。”花居白看不懂似的摇摇头,朝着相反的方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