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琉悠悠睁眼,拂过熟悉的雕木,连理枝错综复杂缀着几株花儿,已然是吴府了。
“夫人,你醒了?”瑞雪关切的声音传来。瑞雪赶忙去为沈琉准备膳食。
沈琉皱着眉:“嗯”。
盯着连理枝一顿恍惚,思绪万千,回过神来,他为何又要带自己回来,既一开始百般不愿,后来又同床异梦,如今又何苦互相折磨。
喃喃道:“倒不如一别两宽。”
“起来了?”吴周轻咳一声从门外走来。一袭湖蓝色常服,显得吴周俊秀不少,顶上戴着沈琉送的簪子,径直走来。
沈琉长叹了一口气,苦涩笑着看向缓缓坐在榻边的吴周:“你听见了?”
“听见什么?”吴周扶沈琉坐了起来:“不多休息会儿?这些日子你累了”
“累的不是这些日子”
沈琉皱着眉靠在木栏侧,直直地看向吴周的眼眸:“你没听见我方才说的话,那我就再说一次,倒不如一别两宽的好”
吴周的眸子里全然都是自己,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自己,不由得让沈琉生出一种郎情妾意,岁月静好的错觉。
吴周没有回答,像是不曾听到,自顾自地拉高了沈琉盖的锦被:“刚起来别又着凉了,多休息会,我让人做了你爱吃的……”
沈琉嘴角勾过一抹讽刺,沈琉呀,你又误会了不是,又觉得你的阿周关心你是爱上了你?习武也好,年末的烟火也好,来的这些错觉抵得上忆昔阁的明明白白吗?更或者你压根都没看懂过他,自己自始至终爱的不过是儿时的桃酥少年,他连桃酥都不记得了。在相府他把采竹都送了上去,那个不让自己碰的采竹都可以被出卖,那么自己呢?太后死后的担心又复生了出来。
“你听到了,为何不回我的话”
“你累了”
“我没有”
“东厂还有要事,我先……”
沈琉看着蓦然起身的吴周,冷冷开口,眸子里满是疏离:“谢谢督公的相救之恩,日后有机会再报答于督公”
听到这,吴周的脚步顿住:“我们之间不必分的这样清”
“分清些好,要是一早分清些,我也就不会自以为是惹了督公生气”
“等你好些,我给你慢慢解释”
“不用,督公不用像我报备,你我本无瓜葛,是我耽搁督公这些年,等我好了,我就离开了”
吴周一惊,这湖蓝色的儒雅也挡不住他的恼意:“你又想跑”
沈琉死寂的眸子闪动了几分:“不是跑,是走,离开你的吴府”
吴周看向沈琉,压抑了多日的恼火好似要发泄出来,咬着牙说道:“沈琉!”
沈琉淡漠抬头,问向吴周:“在,督公还有什么吩咐的”
“你出不去,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既是你起初要生瓜葛,如今你想断的干净,为何何事都要随你愿”
沈琉突然笑了起来,两行情泪顺着苍白的面颊落下:“随我愿?我愿里有朝云吗,我愿里有采竹吗,我愿里可有这寄托情丝的忆昔阁?”
吴周看着沈琉泛红的眼眸,良久,攥紧的拳仍是松开了,附身把沈琉揽进怀里:“是我错了”
“夫人”瑞雪端着白粥小菜立在门外,粥快凉了,可是督公又在里面。
“进来吧”
得了吴周传唤,瑞雪端了进去,吴周起身接过:“给我,你下去吧”
“这……”瑞雪看着夫人眼眶红红的,心里也是一阵心疼,可是。
“奴婢先下去了”
吴周搅着白粥,舀起一勺递在沈琉唇边:“阿琉,先吃点东西”
沈琉刚起来,又哭了一场,只觉得周身乏力,却又不痛快,将头偏了过去。
吴周也是耐着性子,换了一个方向继续递:“乖,多少吃些,不然我坐这举到你吃为止”
……
“夫人终于回来了”旆安说着话看向瑞雪。
瑞雪一心担心着屋子里的动静,她怕两人起了冲突,夫人体弱。因为督公的缘故如今看着旆安都不顺眼:“你没旁的事做?”
“我……”旆安哑口无言,盯着瑞雪两个盘髻,小姑娘家家的,不是话多就是刺人。不过比起刺人还不如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