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铁自信地说道：“这些二氧化碳来自于干冰！”
包大仁不解地说道：“干冰？”
余小铁解释道：“干冰，就是固态的二氧化碳。”
包大仁紧接着问道：“杨婉兮哪里来的干冰？”
余小铁说道：“应该是杨婉兮在网上购买的。
“大家回忆一下，杨婉兮房间门后、床前不远处，有一个泡沫箱。
“那个泡沫箱的盖子，是打开的，我想应该就是用于装干冰的。”
包大仁迫切地想知道结果，随即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对方接通后，包大仁命令道：“刘海，马上调查，杨婉兮是否在网上购买了干冰？”
余小铁看见包大仁没有回忆起，就打开了摄像机，回放了视频。
等包大仁放下电话，余小铁就示意他观看。
包大仁看后，想起来了，旋即道：
“当时，我看到了那个泡沫箱，但是是空的啊！我以为就是垃圾箱！”
余小铁说道：“干冰广泛用于舞台、剧场、影视、婚庆、庆典、晚会效果等制作放烟。
“非常容易挥发。
“现在是六月初，本地室外气温，最高大约30摄氏度。
“那种公寓室内，最高气温25摄氏度左右。
“干冰装在泡沫保温箱中，约1天多能全部挥发完毕。
“如果倾倒出来，可能20至30分钟，就挥发完了。
“干冰挥发后，可溶于空气中，没有任何的痕迹。
“另外，二氧化碳中毒，不仅无声无息，毒物检验无法查出。
“因此，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十分正常的。”
包大仁面无表情地再问道：
“大家到达现场后，为何也没有感知到，空气中二氧化碳的异常？”
余小铁解释道：“经过10几个小时的升华、稀释，二氧化碳已经所剩无几。
“杨婉兮的邻居、派出所兄弟还打开了房门，空气得到了快速交换。
“所以，大家到的时候，不可能感觉到空气中有二氧化碳。”
“嗯！”
包大仁沉思了一下，又问道，“刘进在指认现场的时候，为何也没有指认那个泡沫箱？”
余小铁说道：“现场指认那样的紧张、严肃，刘进被特警提着，好像提鸡一样。
“刘进还是初犯，知道杀人了，一心求死，毫无生机。
“包大队你不问，刘进是不会去想、不会去说的。
“只能是你问他什么，刘进本能地回答什么。
“你当时重点问刘进的是，作案时间、作案手法、作案位置、尸体体位、大件家具这些最为重要的内容。”
“嗯！”
包大仁点头表示认可。
一般在指认现场的时候，都是手铐脚镣、特警押送，警笛高鸣、荷枪实弹，五步一哨、十步一岗。
这样做，为的是给犯罪嫌疑人心里威慑，让其老实交待。
同时，震慑思想不正，心存侥幸想要违法犯罪的人。
达到指认一案，教育一片的效果。
这样的情况下，别说是初犯，就算是惯犯，也都是懵逼的。
只会是问他什么，他回答什么。
恰在此时，包大仁的电话响了，接通后，电话那边说道：“大队长，我通过指纹模，解开了杨婉兮的手机。
“查看后，发现杨婉兮前天在网上购买了20千克干冰……”
包大仁挂断电话后，问道：“20千克干冰，在杨婉兮公寓中，能够让人中毒身亡？”
余小铁笃定道：“足以！”
包大仁追问道：“何以见得？”
“我就给你算个账。”
余小铁继续说道：“正常情况，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含量为0.039%。
“二氧化碳含量为1%，会让人感觉到气闷、头昏、心悸。
“二氧化碳含量为5%，会让人感觉到气喘、头痛、眩晕。
“二氧化碳含量为10%，会让人丧失知觉、神志不清、呼吸停止而死亡。
“杨婉兮房间，系单身公寓，十分小，就一个大通间，没有隔断。
“套内面积大约40立方米，除去衣柜、床等占用面积，大约35立方米。
“标准情况下，空气的密度为1.293千克/立方米，二氧化碳占空气的0.039%。
“那么，35立方米的空间，二氧化碳的含量为35×1.293×0.039%=0.0176千克。
“杨婉兮购买了20千克干冰，扣除途中正常损耗的30%，还剩下14千克。
“干冰就是固态的二氧化碳，因此，房间内的二氧化碳为14+0.0176=14.0176千克。
“当干冰完全升华后，房间内的浓度为14.0176÷（35×1.293）×100%=30%。
“然而，杨婉兮公寓，位于市中心，高端大气，密闭性能非常好。
“杨婉兮公寓，只有一扇朝向下推开的玻璃窗，当时窗户还是关着的。
“另外，杨婉兮公寓的防盗门虽然没有关闭，却是虚掩的，只余下一条缝，泄露可以忽略。
“当时，泡沫箱的状态是敞开的，不足30分钟，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含量，就可以达到10%。
“杨婉兮吸入后，在1分钟左右，就会死亡。”
大家听着余小铁的话，再一次傻眼了。
这些数据、计算，基本上就是脱口而出。
正当大家震惊之际，秦小野却突然说道：“余小铁，不对。”
“我哪里不对？”
余小铁疑问道，快速回顾了一下，没有问题啊！
“你算得不对！”
秦小野却郑重其事地说道：“14.0176÷（35×1.293）×100%，不等于30%。
“而是等于30.974699%，即使约等于，那也是31%。”
秦小野说到这里，还将手机计算器，拿到了余小铁眼前。
给他查看，以证明她说的正确性。
“你！”
余小铁不由叹气，“你正确，我算错了。”
二人的行为，为整个冰冷的解剖室，带来了笑意。
但是，包大仁依然是面无表情，在努力思考着整个案件。
每一个问题，都关系到定罪量刑，还都和刘进的性命相关，
包大仁都必须一个一个搞清楚。
他来回踱步几次，再一次说道：
“我们现在可以明确，杨婉兮自愿被人扼压颈部，但不是其死亡的原因。
“杨婉兮的死亡原因，系二氧化碳中毒。
“那么，杨婉兮被扼压颈部和二氧化碳中毒，谁先谁后？”
余小铁指着尸体颈部，解释道：
“当然是扼压颈部在先，这一点从杨婉兮扼痕的生活反应，就能够清楚地看出来。
“杨婉兮扼痕的生活反应十分明显，充分说明扼压颈部是生前伤，而不是死后伤。”
包大仁知道余小铁不是法医学出身，听完后，看向了柳一刀，以示确认。
柳一刀对此，点头表示认可。
他心中还在想，要是死后伤，就算是先入为主、作秀心里等等，结论也不至于出错了。
包大仁古井无波地再问：“会不会同时发生？甚至干冰打开在前？”
“不会。”
余小铁一笑，说道：“在高浓度的二氧化碳环境中，一个人只要几秒就能够死亡。
“要是这样的话，犯罪嫌疑人也会中毒的，他就跑不了。”
如此，包大仁再一次问道：“会不会是这样的，就是杨婉兮想自杀，发现自己没有被刘进掐死，醒来后，自己用干冰自杀的？”
“也不会！”
余小铁断然否认道：“刘进现场指认的结果，和我们勘查一致。
“我们已经确认，死亡时间、尸体位置、尸体体位等，在刘进离开后，没有变动。
“因此，不是杨婉兮自己打开的干冰泡沫箱。”
包大仁想到，这个案件，已经排除了其他可能作案的人员，再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笃定，这绝对是最后一种可能。
因为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