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捕头牵着马匹,来到了一间草庐前。
“老方,咱俩认识两年了,一直称兄道弟,亲如手足啊,这江城内外我也只有你一个靠谱的朋友了,你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抛下我啊!”
“你放屁,有你这种把人往火坑里带的兄弟吗?这么麻烦的案子,只给了三天时间?开什么玩笑!”那人连连摇头。
此人正是早上与杨捕头一同前往山村的仵作,方博文。
方博文本不想掺和进这么麻烦的事情里,可正如杨峻山所说,他二人关系一直不错,何况杨峻山有恩于他,恩人有难,他怎能袖手旁观呢?他思前想后一番,只得哀叹一声:“算我倒霉,唉,你把我离开之后的情况,仔细跟我说说吧。”
“我就知道方兄最够义气了!事情是这样的.....”杨捕头将案情缓缓叙来。
一番解释过后,方博文沉吟了一会,说道:“说来也巧,这案子我还真知道些线索,但我可不保证三天之内帮你查出来啊,你自己自求多福。”
杨捕头心中一喜,有他这话,便有了希望,当即说道:“好好好,只要你尽力而为,到时候破不了案我也不会怨你。”
这会儿已近三更,外面漆黑一片,可二人时间紧迫,也顾不上这么多,带上几根蜡烛和火折子出了门,杨捕头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去找当年负责调查醉花轩失火案的人,他叫赵南星,幸好你找的是我,现在没几个人他在哪。”方博文上马后大手一挥,示意杨捕头跟上。
杨捕头一惊,问道:“我记得家丁说过醉花轩的大火乃是赵南星所为......“
“火不可能是他放的,他只是替罪羊而已。”方博文打断了杨捕头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悲哀。
“你来江城的时间短,很多事情你不清楚,当年醉花轩的案子疑点很多,却草草结案,衙门里很多人都怀疑是有人故意想把这事压下去,你也听家丁说了,醉花轩在江城还挺有名的,所以这案子在当时的影响很大,江城里有本事把这案子压下去的人不多,县令便是其中之一,如果那香囊真是醉花轩的东西,那传达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向千冲的失踪不是偶然,而是有人蓄谋报复。”
“等等,不对啊,有两个事我想不明白,首先,向千冲是婚宴前一天晚上偷偷溜出去的,连他爹都是事后才知道,谁能预测到他会溜出去?还能提前做好准备把他给带走了?还有,那小山村跟这案子又有什么关系?”杨捕头疑惑道。
“我也没想明白,所以我才要去赵南星那里问个究竟,看能不能问出什么线索。”
二人骑马赶路,节省了不少时间,不过两刻钟,就看到了一间破旧的草房。
“到了,赵南星经常待在这破草房里,把马栓在外面吧。”方博文指着草房说道。
杨捕头用烛光照亮墙壁,这草房果真是破败不堪,他忍不住叹道:“这赵南星以前好歹也是个捕头啊,住的也太差了吧,都快赶上流浪汉了。”
这破草屋的门根本没有上锁,方博文也不客气,直接将门推开,丝毫不考虑此地住户的感受,二人拿着蜡烛照亮屋内,一个肮脏的乞丐蜷缩在角落,杨捕头心说自己还高估了这草房,这跟流浪汉也没什么区别了。
“赵南星,是我,方博文,还记得我吗?”方博文也不嫌脏,伸手拍了拍乞丐的肩膀。
“方...博文?”乞丐抬起头来,睁开了他浑浊的双眼,借着烛光仔细辨认着眼前的男人,“记得,当然记得,我沦落成乞丐后,只有你还会来看我。”
“那就好,我有些事想问你,回头请你吃饭,成不?”方博文说道。
“成!成!我好久没吃过一顿饱饭了,你问什么都行。”一听有饭吃,曾经的捕头顿时喜出望外,站了起来。
赵南星站起来后,杨捕头才明白他现在到底有多落魄,破烂的衣着自不必说,杂乱无章的长发,空洞无神的双眼,肮脏不堪的黑髭,骨瘦如柴的身形,脸颊已经凹成了两个坑洞,让人难以把他和捕头联系在一起。
“当年是你负责的醉花轩一案吧?能跟我们说说案情吗?”方博文询问道。
赵南星一惊,立马抱头蹲下,颤颤巍巍地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饭我不吃了,你赶紧走!”
杨捕头见赵南星这般反应,就知道他们没有找错人,看来当年向侃因为某些见不得人的原因,强行压下了这起案子,而赵南星这个倒霉蛋刚好负责此案,沦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你别怕,我们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你想啊,我早就知道你在这里了,如果我真要害你,何必等到今天?我对天发誓,绝对不会把你的行踪透露出去,我们是真的急需醉花轩一案的真实情况,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们了,你总不能让我去找向侃那老匹夫吧?”方博文耐心地劝说道。
“那他是谁?”赵南星指着杨捕头问。
“在下杨峻山,实不相瞒,方兄就是为了我的案子才来叨扰您的。”杨捕头说道。
“什么案子还能扯到五年前的醉花轩?”赵南星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发问。
方博文说:“向家的独苗失踪了,我估计多半是死了,这就是报应。可向侃那老匹夫丢了儿子,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今天把衙门折腾得鸡飞狗跳,又发神经来找老杨的麻烦,给了他三天时间要他追查凶手,我们怀疑凶手与醉花轩有关系,所以才跑来问你。老赵,你要是把真相藏着掖着,大家以后的日子没准比你还难过,你以前可是个助人为乐的好捕头啊,你不会真的忍心看着我们完蛋吧?”
赵南星眼神中闪过一丝异彩,突然大笑了起来,边笑边说:“向千冲那畜生没了?哈哈哈,好啊!好啊!老天爷终于开眼了!报应,报应!”
待他大笑了一阵子,总算冷静了下来,对着方博文说道:“今天你带来这么个好消息,那我也得有所表示才行啊。不过我知晓的内情也不算完整,很多细节还是需要你们自己去挖掘。”
“多谢!多谢”二人喜出望外,连声致谢。
二人屏气凝神,静静地等待赵南星讲述醉花轩失火案的真相,破旧的草屋里烛火摇曳,三人的思绪随着火光越飘越远,直至五年前那段被尘封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