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明三年,(裴昭明①)使虏②,世祖③谓之曰:“以卿有将命之才④,使还,当以一郡相赏。”还为始安内史⑤,郡民袭玄宣,云神人与其玉印、玉版书,不须笔,吹纸便成字。自称“龚圣人”,以此惑众。前后郡守敬事之,昭明付狱治罪。及还,甚贫罄⑥。世祖曰:“裴昭明罢郡还,遂无宅。我不谙书,不知古人中谁比?……
……昭明历郡皆有勤绩,常谓人曰:“人生何事须聚蓄,一身之外,亦复何须?子孙若不才,我聚彼散;若能自立,则不如一经⑦。”故终身不治产业。
《南齐书·裴昭明传》
【注释】
①裴昭明:南朝宋齐时人,《南齐书》入《良政列传》。
②使虏:指出使北魏。“虏”是南方政权对北朝的蔑称。
③世祖。此指齐武帝。
④卿有将命之才。卿,古时对人的尊称。将命,传达言辞。
⑤始安内史:始安,郡名,治所在始安(今广西桂林)。内史,相当于太守,是郡的长官。
⑥罄(qìnɡ):尽,空。
⑦一经:指任何一部儒家经典。西汉时韦贤、韦玄成父子皆以明经官至丞相,故时有谚曰:“遗子黄金满籝(筐笼一类的竹器),不如一经。”
【译文】
永明三年,裴昭明出使北魏,世祖对他说:“你有传达言辞的才能,出使回来后,要以一郡之官赏你。”待他回归,被任命为始安内史。当地有个叫龚玄宣的,说什么神人给了他玉印、玉版书,不用笔,往纸上一吹,就会成字,自称“龚圣人”,以此来迷惑众人。前面好几任郡守对他敬重,而昭明到任,就把他抓进了监狱。在他离开始安时,十分贫困。世祖说:“裴昭明从始安离任还,结果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我不熟悉书,不知古人中谁是这样的?”……
裴昭明在历经任职的郡都有勤政之绩,他常对人说:“人活在世上,为什么要聚蓄财富,一身之外,还要什么呢?子孙如不成才,我聚他散;子孙若能自立,那再多财富还不如一部经典。”因此他一生都不积蓄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