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商量好了之后的行程,当下也就不再言语,只等天气转晴就出发。
齐牙未曾下山出过远门,得到宋子薇的许诺后,他是越想越兴奋,激动地四下踱步。折腾了一会儿,又好似舍不得一般,忧愁叹气,将自己山洞内的物件都左瞅右瞧,摸了个遍。
他找来一张很是完整的熊皮,准备将洞中的石凳石床都打包带走。
宋子薇眼瞅着他忙活,心里暗暗好笑。
不一会儿,雷声遁去,乌云也一点一点消散开了,大荒又变得阳光明媚起来。除了空气越发清新可人之外,竟是找不到一点雷雨肆虐过后的痕迹。
......
自从齐牙和宋子薇决定同行后,两人之间那点若有若无的隔阂和防备,不知不觉就淡去了很多。
宋子薇看了看已经放晴的天气,笑着催促齐牙道,“好了,差不多就行,你那些家当咱们路上用不上!”
齐牙瞅了瞅自己的几个石凳子,思量片刻,也就不再坚持。他按照宋子薇的指点,把师父留下的几件粗布麻衣给收好,再小心翼翼地取出自己洞里的木行补天石。
他把衣物递给宋子薇,由她收入芥子环中,但却是把自己的补天石塞入怀中贴身放好。
齐牙打量了一下洞里生长茂盛的草木,听宋子薇说,取走补天石后,这些草木很快就会枯萎。齐牙有些不舍,但他生性豁达随和,倒也没烦恼太久,在自己洞中稍微逗留缅怀了片刻,就随着宋子薇一起下了山崖。
......
从山洞沿着藤蔓滑下崖底的路上,自然免不了搂抱着协助宋子薇下山。
齐牙不懂男女之事,只是奇怪宋子薇为何突然咬牙切齿起来,甚至数次都想拿出法宝轰向自己。想来,或许还是师父有先见之明,女人果然莫名其妙,且十分不好惹。
齐牙暗叹,却只能按照师父的吩咐,对宋子薇的奇怪举动表示忍让。
宋子薇却是看着每次都默不作声的齐牙,也不知这憨货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去占自己便宜。心里拿不定主意,这无名的火气也自然不知道如何宣泄,只能一直憋着,对齐牙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两人路过崖底小湖时,那具可怜的蛟尸还在湖边。不过其间碎肉倒是更为散乱了,只余下骨架还算完好,显然是附近的一些野物来争食了这难得一见的蛟肉。
那股子腥臭味道,这会儿还是相当刺鼻,宋子薇有些恶心,她捏着鼻子驻足不前,让齐牙处理一下眼前的烂摊子。
齐牙也懒得费心思,飞起一脚将蛟尸踹入湖底。
可怜的蛟龙也算是有相当潜力的一头大妖,却落得如此凄凉下场。
过了湖边,就进入到了一片矮树林中。大荒山中没有人类栖息,自然很少会有可供行人的道路。齐牙倒是习惯了在树林间奔走,但宋子薇却对此很是头疼。
她抖了抖芥子环,唤出了一个新的法宝,齐牙好奇地在一旁打量。
这法宝中间宽,两头窄,整体呈梭形,大小仅有尺许。但见宋子薇唤出它后,嘴里就开始念叨一些奇奇怪怪的口诀。转眼间,这尺许长的法宝,就开始缓缓变大,很快竟长到了半人高,悬浮在空中,微微摇晃。
齐牙大惊,摆出一副防御的姿势,用手小心地捅了捅这奇怪的梭子法宝。
宋子薇一巴掌把齐牙的爪子拍走,没好气道,“这是我带来的飞行法宝,偷偷拿出来的,名字我没听爹爹提起过。你大惊小怪什么,我一个女生,总不能在这没有路的树林里跳来跳去吧?”
说罢,她轻轻一跃,便跳上了这个梭子。
法宝通灵,但宋子薇修为却是不够。她站上法宝后,纤手捏了个法印,梭子摇摇晃晃开始飞行起来。
不过虽说瞧上去速度很慢,其实也远比常人奔跑要迅捷的多。
齐牙呆了片刻,也就小步跟上了宋子薇。
......
他俩一飞一跑,一个全神贯注控制着摇晃的法宝,一个左顾右盼看着周围不常见的景色,画面倒也很是融洽。
就这样前行了大半日,眼看着夜晚便要临近了。
宋子薇突然停了下来,俏脸微红,有些扭捏地叫住了齐牙。
齐牙诧异道,“怎么了,你肚子饿了?”
宋子薇害羞道,“不是,你在这里别动,先等我一会儿,我有点事情...”
齐牙大奇,说道,“这林子里你能有什么事情?”
宋子薇脸色涨红,怒道,“我内急不行吗?!你知不知道女孩子说话不会这么直接,半点脑子都没有!”
齐牙莫名奇妙地被训斥,他也没懂内急是什么意思。但宋子薇每次一发火儿,他也就老实闭嘴,不再去触这人的霉头了。
他找了个晒得到太阳的树下,伸了个懒腰蹲了下来。
宋子薇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收了法宝,摸索着向树林深处走去。
她从未在荒郊野外有如此尴尬的经历,当下脸蛋发烫,只想着能离齐牙越远越好,要不然实在担心被他听到自己方便时候的动静。
齐牙体质强悍,五感也异于常人,他听着宋子薇越来越远,奇道,“你跑太远了,这样很危险啊!”
宋子薇一听到齐牙声音,本来已经找好地方将就了。这下却是羞不可当,连忙系好腰带,大嚷道,“要你管!”
然后,她咬咬牙,唤出了飞梭法宝,加速继续向深处飞去。
不知走了多久,宋子薇凝神倾听,确实听不到齐牙的动静后,才小心翼翼地解了燃眉之急。
过会儿,宋子薇寻了几个带着水珠的树叶擦了擦手,收拾好衣衫,就准备沿着趟出来的路往回走。可没想到这树林之中的景物,无论从哪个方向望去都是差不多的。而且,她是一路飞行到此,也没留下显眼的脚印或是可以辨认的痕迹。
宋子薇突然就有些害怕了,她此刻很是希望可以快些回到齐牙身边,这幽深的林子里,谁知道有什么可怕的妖物在悄悄窥视?
她连忙唤出飞梭法宝,一跃而上,选了个记忆中似乎差不多的方位,加速飞回。
可惜,在大荒中,以如此显眼的方式招摇飞过林中,实在是太过危险。
......
远处,一只巨大的妖兽正趴在一块青石上打盹,看上去是一头狼妖,但却背生肉翅,且额头上还长了一只狰狞的青色眼瞳。
它三只眼睛都是微微闭合,粗重的鼻息随着熟睡时呼吸地起伏喷射出来。在它俯卧的青石下,聚拢了很多野物的尸骨。
似乎是一头后天巅峰的狼妖,在大荒中虽谈不上多可怕,但总归不是宋子薇可以对付的。
狼妖突然鼻子一阵耸动,嗅到了什么气息,它突然抬头向宋子薇的方向望去,眼色露出惊喜的神情,口吐人言道,“有人类的气味儿!”
它站起身来,仔细辨别了一下方位,便抖了抖毛发,飞快地朝着宋子薇的方向冲了过去。
随着狼妖的加速奔跑,它的肉翅在身后展开,开始逐渐离地滑行起来,速度再次飙升。
......
很快,狼妖就追上了摇晃飞行的宋子薇。
宋子薇驾驭法宝飞行的速度还很是稚嫩,根本无法与这种有飞行天赋的妖怪相比。她眼下也是听到了身后妖怪的粗重呼吸声,立马吓得魂飞魄散。
她拼了命地捏着法印,催促法宝加速。可宋子薇本就不是很能驾驭这件法宝,仓皇之下更是破绽百出,法宝反而开始原地打转。
宋子薇快急哭了,她一边放声尖叫,一边慌不择路地跳下法宝,跌跌撞撞地在树林里逃命。
那狼妖根本不跟她废话,一个俯冲就追上了在林中艰难躲避的宋子薇。它额头之间的第三只眼瞳不住地闪烁着妖异青光,然后张口一吐,一股黑色妖气就冲到了宋子薇面门上。
宋子薇被这股妖气一冲,立马瘫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狼妖喜滋滋地落在她身旁,张嘴衔着宋子薇的衣衫将她拎了起来,然后便转身向自己的老巢跑去,眉眼中满是得意和惊喜的神色。
像他这种很少去大荒边界的后天妖怪,难得碰上一次人类,还是如此鲜嫩可口的少女,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可以回去一饱口福了。
宋子薇昏过去后,她身后那不住盘旋却无人理会的飞梭,缺少了主人驾驭,也失去了灵性。一头栽了下来,掉在了林中,不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