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眼前之景尽是蓬莱之貌时,风清宸才终于见识到什么是仙家门第。楼阁台榭,琼楼玉宇,皆是依山而建,气势恢宏,而在先前那片巨岩之上,又矗立数座伟岸塔楼,白砖赤瓦,云雾缭绕,一派仙门气象。
“好生气派!”风清宸落地一刻,便昂首惊叹。
“开眼界了吧,先别急着感慨,气派的还在后头呢。”沐灵之笑意盈盈。
风清宸跟随众人身后,不多时眼前便现出一座方形拱门,高数丈,镇守入岛之处。其上书”灵桑”两字,虽已历千年风霜,仍是清晰可见,苍劲古朴。无尽石阶层层而上,一眼望不到头,还未踏出数步,风清宸便已有些莫名惊恐。
默默登梯,两边虽是林木茂盛,清新畅快,看得久了,却也未免有些乏趣。风清宸见众人皆是沉默登梯,便悄声问起:“沐姑娘,这石阶到底有多长?”
“怎么,就爬累了?”沐灵之淡淡答道。
“也没有,不过如此攀爬,有些无趣,也不知什么时候到顶,不如沐姑娘你再与我说些灵桑之事吧?”
“好啊,你想听什么。”
风清宸想起方才海外那一片蔚蓝结界,当下便问道:“就说方才所穿过的那一片蓝色结界又是什么术法?看沐姑娘你和其他诸多弟子皆是身散赤光,好生怪异,难道其中有何关系?”
沐灵之深吸一气,似笑非笑的望向风清宸:“你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还算是有些求学之心的。那灵光结界名唤神衍阵,乃是千年前便存在至今的先天五行阵法。”
风清宸早料此结界并非寻常,是以并未太过讶异:“不知何人所设下,难道是那位传说中的神武真君?”
“非也,不过确实与祖师爷有些干系。此阵乃祖师爷至交好友皱衍所设,后人尊其谈天神衍,只因他开创五行阵法,天地万物尽可入得法阵。当年祖师爷率数千男女东渡,与这神衍祖师一道来此蓬莱,他定下门规,门人百年之内不得再入中原,又恐有妖道魔物侵扰世外之地,便与神衍祖师一道在三仙山外围设下此等不世结界,一般妖魔,若无进结界之法,亦是难以进到这内里之地。”
“有这等威力?想必方才我们身上那淡淡红光便是破解之法?”
“答对一半。”沐灵之又道,“方才说了,神衍祖师擅五行阵法,本来天地间,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祖师设此阵却是逆五行相生所布,是以金生土,木生水,水生金,火生木,土生火,五行逆转,又依天地阴阳,四季时辰,在外布下相克之势,五行轮转不断。先前我们绕过大半个结界,便是寻相生相克之处,自身化作五行之一,第一层已相克之息穿过,第二层再以相生之力进入。若非如此,寻不得界门,强闯而入,自会遭结界反噬。”
“沐姑娘,你说的有点绕,我得好好想想...”风清宸一知半解,倒也是人之常情。
“没关系,若你能进师门,自会了解更多。”
“我还有一点不解,若是如此,那寻常飞鸟鱼群又该如何?难道也都命丧于此,是不是太过无辜。”
“一花一草,一树一木皆是生灵,祖师爷又怎会没有想到此处,你放心,此般结界只对凡人中有灵力修为者起效,寻常动物凡人皆可自由穿过。”
风清宸“咦”了一声:“如此说来,方才我不是可以自由进入结界吗?为何沐姑娘你还需渡我灵力?”
“说来也怪。”沐灵之欲言又止,“自我们相遇那日我传你些许灵力后,你体内似乎有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内息,在同化我的灵力,不让其散出体外,现在的你就像是有些灵力的道士,却又未有半点法术。”
“啊?”风清宸一阵无语,自己半点术法皮毛都还没学到,莫名就成了什么也不会的修道之人,正丧气之时,忽而眼前一亮,旋即痴痴一笑:“这么说...我体内一直有沐姑娘你的气息?”
“你说话能不能正经点!”沐灵之面色绯红,淬了一口,“就知道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这可是沐姑娘你自己这么说的...怎么我说就是不正经了...”
沐灵之轻哼一声,别过头去:“反正你就是不正经,长得不正经,笑起来更不正经。”
“......”风清宸尴尬无颜,只得耷拉着脑袋,默默登阶。
二人方才聊得兴起,也不知爬了多少石阶,只见眼前忽现一片开阔之地。又是一道山门模样的石碑矗立前方,两名弟子身着道衣,负剑而立,看起来像是守门弟子。见到掌门及众师兄弟归来,便上前迎接。
进入正门,便是灵桑武场,其间立有一尊数丈之高的石像之人,宽衣道袍,须发垂肩。广场两侧皆是云海翻腾,边缘视下,一片白茫茫之景,如站天界。在往前有一宏伟大殿,其上书“蓬莱殿”三字,镇人心神。大殿之后又是鳞次栉比的楼阁房屋,或有序排布,或傍山而存。
古麟真站立广场,转身面向众人:“诸位弟子今日便回各自屋内歇息吧。”
“是。”众弟子依言散去。古尘又走向风沐二人:“小师妹,我便先回去了,往后可不许再这么胡闹了,掌门险些对我动真格的了,还好有夫人在旁替我说情。”
沐灵之怎会不知其意,她半推半搡,语气哀软:“哎呀,知道了~我就知道古尘师兄最好了,下次不会了。”
“你啊...”古尘心知这小师妹无法无天,自是又没听进去劝语,便不再多言,又向着身旁的风清宸道:“清宸兄弟,此前相识交谈都太过匆忙,无暇其他,若是今后你能长居灵桑,定要好好聊聊。”
风清宸抱拳应道:“这是自然,谢谢古尘大哥的好意。”言罢,古尘也转身离开了。
“诸位长老,还有灵之,风小子,随我一道入神武殿罢。”古麟真丢下一句,便纵身而起,冲天而去,众长老亦随后跟上。
风清宸还未反应过来,眼前便只剩沐灵之一人了。
“沐姑娘,这神武殿又在何处?”
“诺,往那看,最前面的便是。”她玉指一伸,蓬莱殿之后,那先前岛外所观的巨岩便在上空悬浮而立,如今近处得见,风清宸才惊觉小瞧了它的方圆尺寸,恐怕有数个仙来镇那般大小,着实震撼。
“我们方来,便去那里?看起来好像不是一般门人弟子能进入的。”风清宸忽然有些紧张,初入仙门,不知要让他去那里做什么。
“这回你说对了,那神武殿是掌门与长老们商议门内重大事务的地方,一般弟子不得入内,如今叫你前去,必有要事,我只是个陪同罢了。”沐灵之瞥了瞥他身前寄放青灵藻玉的地方,“你那古玉也不知什么来历,爹爹好像很在意的样子。”
风清宸闻言不语,只是望向苍穹之上的那一方仙门宝地,暗自沉思。
“别想那么多了,上去便知道了。”言罢,沐灵之便御剑出鞘,载着风清宸一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