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幽回到家打开房门饭香味扑鼻而来。孟幽在玄关处换好拖鞋,把书包放在了门口的柜子上就往厨房跑去,边跑边说:“我回来了,好香啊。”
厨房里,做最后一个汤的赵瑜走出来拍掉了她那只蠢蠢欲动的手,说:“都多大的人了,不知道手上多少细菌吗,洗手去。”说完不忘给了她一眼刀。
孟幽吐了吐舌头还是乖乖的洗了手。
孟幽是家里的独女,赵瑜和孟海荣两个人都是把她拿在手里怕磕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对她很纵容也把她保护得很好。
孟幽的爸爸是市中心医院的医生妈妈是大学的美术老师,也许是家庭环境教养的关系孟幽不像别的家庭小孩一样仗着父母的宠爱就作天作地,反而长成了别人家的小孩。
晚上孟海荣在医院值班,家里只剩她和赵瑜两人。
洗完手回来,赵瑜也把最后的汤端了上来,两人围着餐桌吃饭。
孟幽突然想起什么,说:“妈,我的触控板坏了。”
赵瑜明白她的意思,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周六有空。”
孟幽点了点头,说:“谢谢妈妈。”就埋头沉浸在一桌的饭菜里。
也许是遗传基因作祟孟幽喜欢画画,而且在这方面还有挺高的天赋,赵瑜在她放假时间也总是教她,她觉得孟幽的成绩已经很好了,该放松时也要适时的放松,既然她喜欢发展一下兴趣爱好赵瑜和孟海荣也支持。
他们从没想过让孟幽成绩有多好,只希望让她平安健康的长大。
吃完饭,孟幽要去厨房洗碗被赵瑜制止了,说:“放在那里妈妈收拾就好,你回屋休息去。”
孟幽没做纠结,拿起玄关柜子上的书包回了卧室。
和往常一样,她拿出书桌抽屉里的日记,写了起来:
2015年7月1日天很晴很热
今天和往常一样,也是平凡的一天。下午的大课间梁老师把我叫去办公室给了我一份英语竞赛的报名表。还像往常一样的鼓励我。
回去时我还差点迟到,是老班的课,我和他说了原因他居然没有啰嗦就直接让我回了位置。
本来以为这节课就这样过去了,最后几分钟老班把我叫了起来。而我上课的时候出了神,想起了操场上那人的身影。
他就像酷暑的烈阳,肆意照人。
-
从那以后几天孟幽再没有遇见过那人。
周六下午,天空下起了小雨。炎热夏天的雨不仅没有丝毫凉意,带来更多的是潮湿闷热。孟幽和赵瑜走进商场,通过商场的玻璃往外望去。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行人步履匆匆,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雨被淋成了落汤鸡。有些带伞行走的人也被周围人溅起的水花弄脏了衣服。
商业街不受这雨的威胁依旧热闹非凡,和商场隔着一条街的对面是一家火爆的KTV,KTV的标志被雨水冲刷,灯牌像是受潮明明灭灭,灯红酒绿。湿漉漉的雨天透着这个城市各种意义上的繁华景象。
孟幽视线下移在这家KTV的门口看到了一抹陌生又熟悉的背影。距离比较远,她眯起眼睛想要确认,赵瑜走到她的身边,问:“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叫你都没听见。”
孟幽收回视线,伸手腕上赵瑜胳膊撒娇,害怕露出什么慌忙转移话题:“外面下了好大的雨啊,我们待会儿要走的时候会不会也被淋成落汤鸡。”
赵瑜看着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孩子眼里满是宠溺,嘴里却不忘嗔怪:“都多大了,还撒娇。”
孟幽笑嘻嘻的往她怀里拱了拱,“我不大呀,我还是爸爸妈妈的小宝贝儿呀。”
赵瑜苦笑不得,索性就这样拖着她走了。
临走,孟幽忍不住偏头往外看了一眼,只见那人还站在原地,好像在往商场这边看。
窗玻璃像是拉上了一层雨幕,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孟幽还是没有看清对面人的长相。
“深哥怎么还不进去。”卢文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身上的衣服还是被这场雨淋得透湿。
“等会儿,你先进去。”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盒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左手在嘴边一拢右手的打火机只听咔嚓一声,窜出一簇火苗。
程深脸颊往里一缩,火光一明一灭,一缕烟雾自嘴里吐出,蒙住了少年的心事。
卢文知道他只有在心烦的时候才会抽烟,识趣的先走了进去。
今天是他们班和他一起混的一个男生的生日,程深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她。
吸掉最后一口烟,他也走进了KTV。
包厢里,一伙男生张牙舞爪,一进门就看到卢文拿着话筒五音不全撕心裂肺: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死了都要爱。
不哭到微笑不痛快,宇宙毁灭心还在~
周围的男生一个个都死命堵着耳朵。
其中一个实在忍不住,大吼:“黑子,你太可怕了,人家唱歌要钱,你唱歌是真要命。”
有人看到程深从包厢进来忍不住哭诉:“深哥,你可来了。”
听见他说,其余人纷纷扭头看向他。
“深哥,救命啊。”
“深哥快……快把他拖走,这家伙疯了。”
“深哥你终于来了。”
一时间整个包厢鬼哭狼嚎,知道的是在唱歌,不知道的还以为命案现场。
就在这时,卢文厚积薄发:“死了都要爱……”,仍旧投入在自己的感情世界里无法自拔。
程深也被他的魔音贯穿,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麦克风,强制他闭了嘴。
卢文不经大脑就是一声“操”脱口而出,刚要骂那人搞什么,就见程深一脸不耐烦的盯着他。
卢文立即噤声。
一群男生看着热闹忍不住在一旁偷笑,卢文给他们发出一个个眼神警告。看向程深时就像川剧变脸,立马从红脸变成了白,揉了揉他的后脑勺,“深哥,来了。”
程深从鼻子里传出一声气音,往沙发走去。
卢文跟在后面还想试图从他手里拿过那只麦克风。
……
周一的升旗仪式时,孟幽第一次正式认识了他。
少年体型已经初具成年轮廓穿着宽大的校服站在国旗台下,一旁还站着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
只听教导主任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声音洪亮,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通报批评:“高十二班的程深,卢文,李旭,王泽川等人目无纪律,多次旷课予以通报批评,回家反省。希望同学们引以为戒。散会。”
在孟幽的印象里,程深是阳光的,她无法把他和站在国旗台下当作典范通报批评的人绑在一起。
孟幽忍不住视线往那边看,像是有心灵感应程深也往她的方向看过来,四目相对。
一瞬间,孟幽收回了视线,心脏砰砰直跳。
程深嗤笑,收回视线。
小广场上,人员多半散去,萧晗悄悄溜到孟幽身后,拍了一下她的左肩,自己转到了她的右边。
孟幽上道,转头看向了左边。
萧晗忍不住捧腹大笑。每每试探,孟幽都会往她的反方向看去,让她屡试不爽。
萧晗是她的发小,两人一同长大,孟幽的父母若果算是思想前卫的父母,那她的父母就是标准的传统父母,她还有一个三岁的弟弟。
不过她没受影响,性格活泼。
孟幽伸手拍了她的手背一下,道:“又这样。”
萧晗憋笑,“小孟,你可太好玩儿了。”
孟幽瞪了她一眼,以为很有威慑力其实可爱到不行。
萧晗捏了捏她的脸,说:“怎么站在这儿不动啊。”
她这才回神发现小广场上稀稀疏疏只有几人,他们几个人也早就不知踪影。
孟幽:“程深是你们班的?”
萧晗惊讶,孟幽根本就不像是会认识他们那些人的人:“对啊,你认识?”
孟幽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跟她说了一下那天篮球场的事情。
萧晗:“那你是赶巧了,他一周能在学校的时间屈指可数。”
预备铃打响,两人在四楼中心楼梯分道扬镳。
孟幽觉得他们两个就是两个平行世界的人,只不过在某一个时间点刚好有过一丝相交。
但她忘了,相交之后又怎么会相安无事。
回到教室,为了响应年级主任的号召,班长早就开始领着大家读起了语文背诵内容,美其名曰巩固知识。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孟幽听着全班朗诵的声音,脑海里却总是不听话的闪现那人的影子......
孟幽后排坐的是一个个子不算太高走在人群里不太出跳的男生,是一班的学委,他的同桌是张添,像是一个人来疯。当初排座位时班主任说学委安静,张添爱闹,两个人正好中和一下放一起刚好。
胡博正低头在认真读着语文课本里的古言,张添就在一旁给他捣乱。
黎姿忽然回头看向张添,“张添,这道题我不会做,你能教教我吗?”
张添不再霍霍胡博,拿过黎姿手里的试卷,过了一会儿,张添一脸正义看着黎姿,“荔枝,现在上的是政治课,你不想活了政治课上做数学。”
黎姿一脸窘迫,她光顾着回头了,忘了拿的是什么。
张添看了她一眼,说:“你先回头,下课我跟你说。”
黎姿:“哦。”
等她刚一回过头去,张添就拿着那张试卷舔狗似的黏上了胡博,他压低声音然回头看向张添,小声说:“小胡同桌,快给我看看这道题怎么做。”
胡博皱眉从课本里抬起头,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忍着心中的火气,说:“不会做,就不要乱承诺。”
张添不以为意,说:“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啰嗦,快告诉我这题怎么做。”
胡博叹了口气,还是给他讲了。
孟幽好笑的看着这一幕。
傍晚校广播站想起歌声——
我寻你千百度日出到迟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