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雷声滚滚,乌云盖顶,一道惊雷劈开整片天空,振聋发聩地雷声撕开了雨幕。刹那,倾盆大雨洗刷着世界。
一船随着翻卷的浪涛,卷进一片黝黑不化的浓雾中,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卷入浪潮的口中。
船上年轻的渔夫心中大骇,远方似有一黑影一步一步由远及近,每一道都扣在他的心头,他怔愣片刻,紧紧抓紧船桨放低重心细细聆听那雨声中的铃音。
悦耳清脆的铃音渐渐清晰响彻在耳边,恐惧与无助的内心仿若濯去轻霾,恍若清明无比。
那人惊呼神哉,不惧风雨阻挡划船追去,不管他如何绕圈都无法靠近半分。
等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正午。
海面碧波荡漾,碧空如洗,浅金色的阳光撒在海面,波光粼粼。
风将他的船推了回去,他正躺在船中,手里紧捏着一片叶子。他从来未曾见过,好似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碧玉雕琢成叶子状,叶子脉络清晰可见,摸上去还有一丝丝清润的凉意,隐隐约约有流光闪现。
大惊失色,回忆不起自己如何得之。
况且碧波荡漾的大海上哪有树木,莫说他根本就没有见过这种奇怪的叶子。
等他平安回去后,数次向村中人讲述他所见所感,却是被别人当做饭后笑谈,一笑置之。
渔夫看着掌心的叶子,失落时见过去数天依旧绿意盎然,下了某种决心远走他乡,踏上了一条茫茫无涯的修仙之路。
而他正是修仙界中第一人,人界正道上的第一人,半神之身,功德无量。
他突有感发,凝望虚无飘渺的天。临走之际,只给他的徒儿留下了一句话:
为人间正道数载,终可归去。
此刻白发苍苍的他御剑而行,停在了神秘的领域之前。
彼时进去的茫然无措,现如今再进去,即便是修仙界第一人的他不免也带了一丝恐慌。
那是对未知领域的敬畏之情。
而这里终将是他的归宿。他静下心御剑飞进去,浓雾滚滚,前路漫漫,那相隔数久却清晰在脑海的铃音骤然响起。
一阵一阵清脆之音,一些过去的片段,他想起来了。
他御剑飞下来对着前方作揖,这个光耀数载的人低下了他头颅,炯炯有神的眼眸里带着恭敬与虔诚。
一支小船划过波浪由远及近,须臾后他看清了船头站着一个人。
他虽却见不清她的脸,猜测这清瘦的身影,隐约可猜到是位姑娘。
她站在船头,船缓缓的行驶,世间没有一丝风,一丝波动能拂扰她的宁静。
世间罕见的墨绿发披散至了脚踝,她披着宽大的白色披风,大的仿佛她整个人都裹在里面,披风之上绣着千奇百怪古老的花卉。而他独独认识的只有那开在黄泉的彼岸花。
栩栩如生的血红色的彼岸花绣在她的左手袖口,嫣红欲滴。
它仿佛要挣脱出她的衣袖肆意张扬的开在世间,可如今它却悠长绵远的臣服在此。
铃音在船停的瞬间消失了。
老者收起剑落轻巧的落在船上,像生怕惊扰到了她,对她行了个大礼。
“谢大人在当年赐我机缘,余道子莫生难忘。我不负您所赐,已是功德圆满。现来允现当年之约。”
她瞧了一眼白发稀疏挽起的老者,慈悲祥和之气,一身白衣道袍绣着太极八卦图。
她指尖微抬,那个被老人珍藏了数年的绿叶缓缓落到了她的手中。
叶子青翠欲滴,充满盎然的生机,仿佛不曾离开过它的主人,流转四溢的清正之气缭绕在叶子上,她直视着老者微微点了点头。
“走吧。”
船轻轻划开波浪。
有此摆渡,去往该往之地,世间红尘,再无半点关系。
船行了许久许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间。
老者可以感觉到早已经不再了瀚海的领域,这里的气息与众不同。
小船稳稳当当停在无尽海的水中央,那片绿叶忽然御风而起,轻轻飘落在了水面上。
老者面露微笑,一阵舒适的暖流流进了全身,他的身体化成一粒一粒的闪亮温柔的星光,慢慢附着在了叶子之上。
叶子沉入水中,在这片海域,又多了一片不起眼的叶子浮在其中。
船又动了,隐在浓雾中渐渐飘远。
她下了船,踏水而行,步步无痕。
云雾拨开,一棵参天的古树拔地而起,这里是无尽海上唯一的陆地。
陆地地宽不过五公里,只有这满树苍翠欲滴,叶叶婆娑闪动,树下面绿草如茵。
可见一眼望去,地上无叶。
她走到树下,那深邃的眼眸里暗藏玄机,面无表情的抚摸着深深的沟壑,铃音响起。
“是时候了。”
此之一去,不知数年。
熙熙攘攘的街市,叫卖声不觉,司初阳坐在酒楼中,看着窗外市景,浅金色的阳光温柔的扶照在她的身上,微风拂过她胸前的青丝,虽是一身白衣赛雪的男装,却难掩那美好的天人之姿。
不时有路人瞟来,感叹哪家少年郎如此俊俏,可是回过头再细想,却无论如何也描绘不出她的样貌。
楼下响起一阵哗然地喧嚣,一声动听悦耳铃音短促地响了一声又戛然而止。
透着围栏瞟向楼下的哗然,一个妙龄女子被虎背熊腰的男人丝毫不怜香惜玉地拖拽:“我心心念念的将你从静怡院赎出来,你这个白眼狼倒好,竟然喜欢上一个书生,竟然还想私奔。”额头青筋翻滚,几声粗气难忍着自己内心的怒火,吼的女子怔愣地哭起来。
倒在地上的精瘦文弱的男子爬起来,明明没多大力气,死命却从那人手中拽下来女子护到身后。
“是我心悦灵儿,也是我让她逃跑的,你有什么事就冲我身上来,求你不要伤害她。”
男子怒不可遏指着他破口大骂:“老子教训我的娘们,你个文弱书生还想逞什么老子英雄,若不是不是你撺掇她,她又怎敢逃跑。”趁人不备一拳呼啸地落下来,砸在书生的右脸上,他当场甩飞倒地。
酒楼的四桌地客官害怕的躲开,看戏般的眼眸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这宰猪的性子急,听说手上落了人命逃过来,没人敢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