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给你送信,纸鹤早就飞到了,你却一直等我,你说你傻不傻?”
“你都不知道,你当时那一碗馄饨可咸可咸了,可我就是觉得万般滋味,甜蜜难言。”
“我给曲子取名《流云》,亦如我与你。”
“我自知自己可能一去不复返,留下回字,只是想给你一个念想。可你这憨憨倒好,逞能要去找我。”
“我这五年过得很好很好,你不必担心我。”
“还有,我很想你。”
曾经有多少回忆,如今化为多少利刃割破一切妄想。
“柳长亭,你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我都回来了,你准备何时娶我呀……”
泪尽,声嘶。
从白天一直说到黑夜,当第二天清晨来临,第一缕冷冷淡淡的阳光洒在她脆弱的脸颊,长长的睫毛仿佛一把小扇,留下一片惨淡的阴影,清瘦苍白的脸颊留有的泪痕。
黑衣少年出现在她斜前方,云朝朝一动不动,干涸惨白的嘴唇勾起弧度,恍若沉入甜美的睡梦中。
梦里云梦泽岸,长亭边,柳树下,云朝朝牵着柳长亭,对他嫣然一笑,落下轻如羽毛的一吻在他唇角。
“柳长亭,我喜欢你。”
黑衣少年拿出那个白瓷娃娃轻轻捏碎。
若梦不要醒,那就停留在最美的那一刻。
手里白瓷娃娃化为尘土,融入云梦泽这万山遍野中。
明日的清晨再也唤不醒她。
她斜靠着柳树,安然沉睡的姣好容颜,好似轻轻一拍她就会笑着醒来。
可是,这世上再无云朝朝。
柳树细细抖动,又有一根枯枝掉落在地。背过身的黑衣少年扭过头看了一眼,自以为感觉误差便离开了。
破空出现的司初阳盯着面前的树,滚滚焦急的左右走动,“完了完了,有缘人快死了。”
却看见司初阳不为所动,他立马就镇定下来了。
司初阳不着急的事情,那肯定就不是大事。
“他还没有死,我们走吧。”
“啊,这么快呀。”
“源叶已经恢复正常,我们久留就是扰乱了他们的因果。”
话音刚落,破空消失在原地。
三百年后。
此刻的云梦泽边荷花乡热闹起来,原来又是祭祀河神。
当时的竹楼现如今早已不存在,唯有这长亭是一直修缮,保存完好。
祭祀河神的队伍从一棵杨柳树不远处路过。
这棵几百年的柳树在这屹立许久,老人说听他们的老人说,曾经这本是一棵将死的柳树,历经三百年的风霜,枯木逢春,起死回生。后来常常作为教育孩子们的故事。
但是没有人孩子敢来这边玩乐,因为那棵柳树下方有森森白骨,没有人愿意帮白骨掩埋。
五月的清风轻轻拂过云梦泽的水面,也吹到了一人的眉眼。
柳树慢慢幻化出一个人形,他那双忧郁的桃花眼望尽山水。
山川依旧,却早是时过境迁。
瞥见地下散落一地的白骨,将它们掩埋在了柳树边,给这个坟冢立名时,却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客死他乡之人。
不知曾几何,更不知岁月,他在重伤中曾清明了一瞬,瞧见他树下躺着一个身影,只是模模糊糊看不太清,然后又陷入无限的沉睡,这堆白骨便一直留在树下。
缓缓在木板上刻上了无名氏三字。
做完这些他用口哨吹起了《流云》,一滴泪悄然从眼眶滑落。
流云,流云,却没能留下我的云。
以柳留相思,以亭留故人。
云朝朝,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