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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黑鹰离开西塬皂角树回家后,牛眼偷偷去了黑鹰家。发现黑鹰和漂儿两人都好好地时,他却一时愣在那里,才知道这漂儿原来是假上吊。他有点想不通,这人都咋的咧,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弄出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还有的是,这漂儿人长得太好看,却不把好看当本钱,非要弄出个假上吊,真有点对不起这个漂字了。越想越觉得她这个漂的里面,着实有点莫名其妙的东西。

同在一个村子住,又是个对门家,更是个黑家的自家人,人家干头家那口井里的水,他黑鹰一家人一直用,或吃或洗衣服,咋还这么做事。明明是他儿子眼红,嫌人家扁拉头穿了凉鞋,便把人家娃的鞋都弄不见,当然人家闪眼儿要骂,那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漂儿凭啥还气不过,耍了些泼妇性的事情,当着全村的人脱了裤子,到底还在申村活人不,一点脸都不要。这还不行,非要弄出个假上吊,脑子真就被驴给踢了,到底想弄啥。自己不好好活人,还有儿子狗蛋呢,咋也得为娃想想,把事咋就做得这样绝。

还有的是,那个黑鹰二货,弄出了些这样的事情,看你黑鹰今后还到人家干头家咋去提水吃呢,好意思不。都是些啥怂玩意儿人,为啥就不能好好地相处,非要争个球我高你低的事情呢。这真是目光短浅,心情不好了,心劲也就自然没了,没了心劲还活个怂好人呢,一对没皮没脸的东西。

想到这些,牛眼摇了摇头。忽然间,他似乎又明白了一些道理,觉得申村人为啥日子过成了这个球样子,还爱得个红眼病,这并不是个简单事情。关键原因在哪里,他说不清,总觉得,过日子时,谁也不能比自己强。如果别比自个过得强了,非得找出个啥办法制约别人。到底是个啥原因造成的,他没想出个具体子、丑、寅、卯,便有怪涵盖了一切。

另一个,就是爱说闲话,从平常那些闲话中,仅凭说话的语气很能看出,这怂人内心的心态问题,说不定暗地里不知给别人家都做了多少坏事。慢慢地,牛眼对申村人打心底里有了种怕。包括那漂儿,原先总觉得她的身上透出一种让他牛眼很留恋的东西,看来狗屁不顶。

一但觉得申村人都很可怕时,牛眼突然就想到了天狼家的那个魔鬼。那魔鬼能冲他笑,也没见做过啥坏事,是一个很不错的好魔鬼。虽然这个魔鬼时隐时现,总比申村人强得多,不生事,不弹嫌,自己过好自己,这使得牛眼不知不觉间竟然喜欢上了这个魔鬼。

觉得申村人不如这个魔鬼,牛眼最容易想到了申村的一些人。看看申村的人,平时人见了人,细细想来,双方在朝对方的笑中,确实富含了许多东西。要么撇一撇嘴,要么努一努脸,要么揩一下鼻涕,要么吐一口唾沫,或者跺一跺脚,等等,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言而语。

想到申村人这种行为时,牛眼终于明白了,也就是说,申村人的正常生活中,无论是笑是哭,确实离不开那些骂的成分。即使笑着与别人说话,只要对方比自己过得好,或比自己过得差,都把一种骂深深地渗透其中。

狗日的,凭啥比我过得好。驴下的,凭啥你儿子娶了媳妇。马踏的,凭啥你家中午吃的是面条……或者,就那种球怂样子,日子过得恓恓惶惶的,还有啥资格跟自己说话。无论那眼神,那语气,那动作,无不透出一种瞧不起的意思。

牛眼同样从干头那里知道了另外一件事情,正是干头前头往回跑,后脚跟着跑回家的漂儿时候,白二老爷子当时喊了一段子话,这次并不能算是老爷子的骂。

“一队人屙屎二队人看,三队人急着用蒸镆溅,四队人看了不服气,恨气地砸了五队人一胡基(土圪塔的意思),六队人不知道咋想上县去告状,七队人拉了头驴往回叫……”白二老爷子当时在他家门口站着,看见干头急逼闪电地从西塬跑回了家,后面漂儿也日急慌三地,又满脸羞答答的样子,紧跟着黑鹰又是那种姿势经过他家门口时,便放大了声喊出了一串莫明其妙的话。

那天,听到老爷子的喊声后,申村人立即又屁颠屁颠起来……

漂儿听见老爷子的喊声后,直接钻进了窑里,上了炕一头扎进了被祸里。

黑鹰在老爷子的喊声中,小声地骂黑八,砸完了半截砖头后,也进了窑门。

快到中午时分,茭瓜拿了一包天鹅蛋饼准备去找漂儿。

茭瓜家跟黑鹰家是个斜对门,他家跟干头家是邻居。出了门,茭瓜还是有点不放心,返身又进了门。站在大门后,这个时候去漂儿家,觉得是不是有点不是时机,人家刚刚发生了这档子事情,有点不好意思。可他大白三反复说,咋还这瓜的,这个时候去看这两人,正是时机。

不知道大是个啥意思,还说黑鹰是个啥人,漂儿又是个啥人,他心里清楚。茭瓜还是觉得不大得劲,他大的话又不得不听,也不得不相信。大量的事实说明了一些问题,凡是他大的话,基本上在申村都得到了有效验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心去一下,毕竟牵扯到自己的终身大事。

将门拉开了些,伸出头朝街道里看了看,街道上没见一个人的影子,茭瓜很快朝漂儿家走去。

刚刚进了漂儿家院子门,茭瓜轻声地喊了句:“叔、婶,在家吗?”

没人应。茭瓜再次喊了一声,这才听到漂儿很小很小的声音:“在,进来吧。”

进了窑门,看见黑鹰坐在炕上,这时还拥着被子。茭瓜内心暗暗地骂了一句,一个真真正正的然怂,这时节咋说也冷不成这种样子。

漂儿知道茭瓜进来,仍躺在炕的另一头,没动。她的头朝窑洞里头,脖子下枕了块半截砖,脸扭向一边。茭瓜进来时,她只将被子的一角朝上拉了拉,用被角盖在肚子上。这种样子,显然对茭瓜有点不咋礼貌,心里肯定有了很多气生。但茭瓜很理解,强忍了自己。

儿子狗蛋,靠在窑墙根下半蹲半坐着,双手放在两腿下,下巴支在两膝盖中间,一对眼睛愣怔地盯着炕火门,也不理式茭瓜。对于茭瓜来说,这怂娃的样子,心里虽有点不舒服,却也不放在心上。娃们,毕竟是娃们,懂个啥,只能依了大人的样子,顺了大人的脾性,这才对。

黑鹰阴着脸,那种球姿势,足显得差了些啥东西,身子动也没动一下。当然了,这点茭瓜进门前已经想到这些,他才不愿跟这种人致气,没必要,也没意思。生气了只能怪自己,正如人,何必跟猪狗一样的东西生气,那不正是自己给自己找难受。

茭瓜进了窑门,一时没人说话,有点冷清。稍稍过了一会儿,漂儿觉得不好意思,只把身子朝里侧转了一下。转动时,脸被半截砖的硬沿磕了一下,伸手挪了一下半截子砖。

茭瓜十分尴尬,心里也很难受,如果不是求着这两怂人,他早就转身走了。但他牢记他大的话,要一忍再忍,见狗蛋把眼睛翻向自己,不知道该咋办为好。知道狗蛋眼珠子里,紧盯着的是他手里的那包东西,本可以以此作为打开尴尬局面的由头,但他却没那样做,也盯着狗蛋看。

正在这时,街道北头传来了女人一阵长长地哭声。从声音中可以听出,那是黄家干枣的二女子给她大吊丧来咧。空气中同时漂来了一股子炒大肉的味道,正是天狼的杰作。与往日的味道明显不同,夹杂着一股子浓浓的骚味。

“叔、婶,又没多大的事,一家人么,生那么多闲气弄啥。”那哭声和那种味道,一时让茭瓜鼓足了勇气开了腔。

黑鹰和漂儿两人,仍保持原有的样子,没吱声。

茭瓜说话时,将天鹅蛋饼放在炕沿上,不顾两人咋想,自己抬沟子坐在了炕沿上。低下头又望了一眼狗蛋,狗蛋却并不看他,还是盯着那包东西。

沉默了一会儿,茭瓜知道自己是来向两人示好安慰的,不想这个时候开口提自己的事情来叉开这种局面。“吭”了一下,才胀红了脸,开腔说道:“叔,婶,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自己放宽心了,啥事也算不上,咱不计较啥,日子照样过。又没缺个胳膊少个腿啥地,你看看有啥难畅地呢。”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没人跟他搭话。茭瓜这时又觉得,自己这时候到人家来,确实不是个好时节,越发觉得脸发热发烫。又不能立即走人,心里一时有点发慌,憋得脸上直流流地顺着脸颊滑出两行汗来。停了一会儿,还是没人理会他,更加不好意思,那汗冒出的更多了些。

狗蛋只盯那包东西看,并没有在意茭瓜,弄得茭瓜真有些坐不住,思谋着回家走人。炕沿上,他把沟子扭了扭,突然想到兜里的烟,又坐定了身子。

从兜里摸出了一包羊娃烟,茭瓜自己不会吸烟,到黑鹰家来时是大叫他带的,知道黑鹰吸烟,便拿出一根递了过去。

黑鹰却没接,保持着那幅球怂样子。

茭瓜也不坚持,将烟丢到了申鹰眼前的被子上。那烟从被子滚下来,正好落在黑鹰眼皮下。

黑鹰仍然没动。知道烟是沟通的桥梁,是打开僵局的炸药包,茭瓜见黑鹰那种样子,自己准备也吸根,通过吸烟来缓解这种局面。

刚划着火柴,黑鹰突然用嘴叼起烟,将嘴直嘟嘟地伸向茭瓜。

茭瓜笑了笑,扭身给黑鹰点着。

吸着烟的黑鹰,迅速恢复了先前的样子,只是嘴动个不停。直到烟灰已经形成了一道弯,狗日的还是不管。那灰终于掉到被子上,怂人这才从被窝里伸出手,拍打了一下,算了事。

茭瓜吸了半截烟,便将烟蒂弄灭,但还拿在手里,仍然坐着没动,神色较先前平稳了好多。他又拿出一根烟递给黑鹰,黑鹰仍然没接。照样将烟扔了过去,那根烟同样滚落在黑鹰的眼皮下,黑鹰和先前一样,手没动,只用嘴把烟从被子上含起,茭瓜再给那怂点着。

黑鹰的为人,申村人十分清楚,所以没人愿和他打交道。

白三没办法,有些事情让他在申村很难受,弄得也没人给他儿子当媒人介绍对象,当然多数人不敢介绍。如今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虽然黑鹰有一万个不好,毕竟人家漂儿破天荒地,把自家的侄女介绍给了儿子,就不能再顾及什么。

说起来也有点意思,自从漂儿给茭瓜介绍了她侄女后,那黑鹰也不像先前那种样子,从看茭瓜一家人到说话以及骂等方面,动作力度相对都小了些。以前见了白三或白三的家人,嘴上总是狗日家长驴日家短的,把白三一家人欺侮得够呛,三天两头见了就骂。

像茭瓜这样家庭的人,鬼知道漂儿咋就看上了他。至于漂儿为啥看上了茭瓜,还敢把侄女介绍给他,其中的原因说不清。先前别说漂儿给茭瓜介绍对象,就是有人给他介绍了对象,只要黑鹰知道,从中作梗不说,把白三骂了也算正常,如果不骂介绍人更显得不正常。

自从漂儿把这门婚事介绍过后,黑鹰当了白三面骂少得多了。但背了白三一家人,在别人面前还是把白三骂得不亦乐乎。

申村人对黑鹰不理解,觉得黑鹰不能算人,应当归于牲畜类,纯粹是个煮不熟砸不烂的货,跟茅房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也有人说,黑鹰如果是茅坑里的石头倒好些,还是个没脑子的东西,到处想呈能,始终呈不到点子上,想卖乖又乖不起来,想日弄人往往成就了别人,让别人反日弄了他。因此,申村人能百分之二百地肯定,黑鹰就是个愣怂,纯粹的二尼子货,名符其实的二百五,就是脑子里少了根弦的那种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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