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锋扶着文承意缓缓向流水居行去,很快便能望见通务宫的亭台楼阁。
一如既往的雕梁画栋,一如既往的美轮美奂。
杨云锋凝视这朱楼水榭,又想起再过几日自己师姐便要在其中与身边的师兄成亲,不由微微叹气,随即将目光落到近处,将一个恰好路过通务宫长老收入目中。
此时此刻这个长老看见他与文承意。“文师侄,杨师侄。”他心生疑惑,不由皱眉,随即走过去对文承意关心地问上一两声,“你怎了?”
文承意与杨云锋对视一眼,然后言道自己方才在和杨云锋比试,不小心被杨云锋仙剑击中受伤,好在杨云锋出手有度伤势不算严重,修养两日便可痊愈,不必惊动守道真人,也不用劳烦这长老出手替自己疗伤。
长老听他这么说,虽然心生疑虑,面露困惑,但也未强求,关心地说上两句,便回身离开,很快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中。
“走吧。”见长老远去,文承意立即对杨云锋说道,然后在他搀扶下继续向流水居行去。
二人回到流水居时张云霜还未回来。
杨云锋将文承意扶到内屋的床边,让他好生修养,然后见他合上双目便掩门离开这房间。
来到流水居外间,杨云锋向四周望了眼,见这房间装饰朴素,毫无奢华,却又干净整洁,一尘不染,不由心喜,也便对文承意心生出点淡淡的好感。
“虽然文师兄与那楚姑娘纠缠不清,但他确实是个好人,值得师姐托付终身。”他暗暗想道,突然注意到书桌上数张宣纸上,注意到这些并未着墨的纸上似乎有一点笔划过的痕迹,于是心生疑惑,遂走过去凝视这些宣纸。
“这几张宣纸上明明有用过的痕迹,却并未见上面有字,当真奇怪。”他暗暗想道,随即拾起一片宣纸,轻轻用手拂过纸面,立即感受到一片凹凸。
果然如他所料,这宣纸上本来是写有字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字迹都消失了。
“似乎是有人在上面施了法术,让字迹隐去了。”在数次观察之后,杨云锋得出这个结论,随即将一点真元注入纸中。
一道太极法印随即出现在杨云锋面前,正是这法印将纸面的字迹隐去,让肉眼无法观察。
法印并不算多强,将其破去对杨云锋而言轻而易举。不过杨云锋并未如此做,他知道文承意或者张云霜在纸上设下法印隐去字迹是有原因的,若是草率将其破去,或许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好奇心驱使下他还是在不破坏法印的前提下窥探纸上的文字。
所用方法很简单,直接将直面上字迹留下的凹凸不平映入脑海中。
很快,一篇文章便浮现在杨云锋眼前。
文字圆润,正是文承意的笔迹。
“霜儿与余相识十年,互相倾心,实乃余之缘分也。余欲用此生时间,为她……此心此志,永世不渝,若余有所违背,必遭五雷轰顶,不得超生!”
却是一段回忆自己与张云霜相识相恋过程的文字,诉说心迹,情真意切,读之令人叹息。
文承意对张云霜的感情不下于杨云锋对李婉漪的感情,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杨云锋读着上面的内容,不禁感慨万分。“文师兄对师姐如此痴情,完全超出我的预料。看来他和那楚姑娘真的什么事也没有,是我误会他了。”他又思考片刻,转念一想,自言自语道,“既然他对师姐这么好,那我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只能祝愿他们天长地久,比翼不离。”如此想着,他便缓缓将宣纸放在桌上,轻轻一笑,随即又看向另一张宣纸,将其放入手中,缓缓拂过直面,很快便将纸上的文字呈现于脑海中。
这也是文承意写的,但内容与张云霜没有多大关系。
“余十三年前入门修仙时,已是孤儿,举目无亲,幸有师尊相伴,情如父子,未受贫寒孤寂之苦。然余亦欲知身世,欲知父母亲人是否仍在人世,身体是否安康……三年前偶然翻阅《江湖笔录》,知传奇人物文深思事迹,心有触动。文深思……如此,文深思必为余之生父,然其已殒命青崖宫,悲哉!”
“文深思?”读着纸上内容,杨云锋面色大变,不由皱起眉头。
文深思便是青崖宫那赵纤颖前辈的丈夫。当初他们曾经相依相守,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可惜后来二人因为误会分离,再次见面之时文深思却已气若游丝,命不久矣。
于是乎,参桑永离,天人相隔,再也无法相见。
杨云锋记得赵纤颖死时曾嘱托自己找到她与文深思之子“恩儿”,难不成文承意便是恩儿?
杨云锋不由心惊,随即又面露喜色,心道:“若文师兄便是赵前辈之子,那我也算完成她老人家的一个遗愿了……不对!”他突然想起,什么,面上的喜色顿消,眉头缓缓皱起,显然是遇到什么不解的事情了。
“赵前辈说过,恩儿手上有一块月牙形的胎记。可是文师兄手上根本就没有胎记啊!”他与文承意接触的时间也不短,清楚的记得文承意手上并没有胎记。
莫非,文承意根本就不是文深思与赵纤颖之子?然而文承意为探究自己的身世之谜,阅读大量的书籍,找到了许多证据证明自己便是文深思之子。这些证据十分有说服力,叫杨云锋不得不信服。
这可奇怪了。
“文师兄多半是文深思前辈之子,可他又没有月牙形的胎记,不是恩儿……没有月牙形的胎记,没有月牙形的胎记……难不成,他的确是文深思前辈之子,但不是文深思与赵前辈所生!”杨云锋得出这个结论,一时惊住了。
他知文深思死时告诉赵纤颖自己最爱的人是她,心里只有她一个人,赵纤颖便是因为这一句话而知道自己误会文深思,后悔万分。
然而如今看来文深思是真的辜负了赵纤颖,不但如此他还与其他女子有子!
一时间杨云锋身体颤抖,面上露出痛苦,不住叹气。
他实在不能接受这事实。“赵前辈竟然被骗了十几年……”他喃喃自语,不住摇头。
“云锋!”就在此刻,少年的声音传入耳中,打断杨云锋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