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禺,南海府府治,粤州州治所在之地,岭南第一城!
原以为如此一个偏远的县城,必然低矮破败贫穷落后,因此第一眼看见这座城池真面目的时候杨云锋大感意外。
城墙高愈十丈,雄伟如山;城楼多达百座,冷峻巍然。常年充沛的降雨令城墙青砖上长满青苔,古朴安宁,城墙下城门洞开,各种装扮的人成群结队出入,好不繁华。
杨云锋大感讶异,道:“如此偏远的地方,竟有这等雄伟的城池,当真出人意料啊!”
吴巡检使闻言拂须轻笑,道:“那当然,番禺乃是岭南交通要冲,东入汪洋,西达南疆,北通江南,南抵百越诸藩,哪能不繁华!哈哈,走走走,我带你进城去,看看城中繁华景象!”
杨云锋欣然点头,随着吴巡检使下船,抬头便看见码头上一群迎接的官员。
“吴大人!”众官员先向吴巡检使行礼,而后认出杨云锋来,见其如传言一般仪表堂堂,风姿过人,不禁大加称赞,“这就是杨大人啊,年轻有为,年轻有为!”
一番客套之后,杨云锋便知这些同僚中有南海府的人,有粤州的人,也有番禺县的人,大部分人品秩高于自己,同阶的也不少,于是谨慎言语,不多话。诸官员以为杨云锋向来如此,觉其谦卑有礼,于是对他的好感增了不少。
等车入城,杨云锋掀开车帘望见城墙青砖上缓缓滴落的水滴和被水滴润湿翠色诱人的青苔,欣然赞了声:“这城池怕有几百年历史了。”于是开口向吴巡检使询问,方知番禺少有战火,城池保存完好。此城五百年前初建,经历无数日月洗礼,依旧坚固如斯。杨云锋不禁叹道:“战火给天下带来的永远是灾难!”不由得想到安宁军,微微摇头。
吴巡检使却收敛笑容,道:“不过,现在海盗猖獗,那群龟儿子动不动向番禺城开炮,东面的城墙已经有些损毁了。”
杨云锋不禁皱了下眉头,道:“损毁?海盗的大炮竟如此强悍!”他方才在城外之时虽然能隐隐约约看见海,但也从中判断出番禺距海至少还有十几里,海盗的大炮轰出的炮弹竟然能越过如此远的距离破坏番禺城城墙,那威力得有多恐怖啊。
他当然不会认为海盗有冒着让华朝的军船来个瓮中捉鳖生生被擒的危险闯入粤江内的胆量。
吴巡检使闻言便指了下身后那辆押解着郑轨的马车,道:“有黄泉魔宗在后面作祟,他们的炮弹打再远都不足为奇!”
杨云锋这下明白过来,微微点头,再次向车外望去,只见街头熙熙融融尽是行人,其中不少人还是金发碧眼,与中原人迥异,不由惊奇,道:“这些人都是从海外来的吗?难道……海外还有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国家?”
他前半生未离开大华王朝疆域一步,对大华王朝之外的世界毫无了解,只知道东边无尽汪洋中有数个仙山圣地,或许还有几个藩国,却不知那汪洋大海何其之大,岛屿大陆如恒河沙数,建立在这些岛屿大陆上的国度更数不胜数,人口数以亿计,修真门派亦多如牛毛,不在中原华朝之下。
大洋之外,更有广阔无垠的天地。
吴巡检使早年曾有在海外游玩修行的经历,闻言闭目深思,许久后才感慨道:“有许多国家……许多与中原迥异的修仙门派……还有许多你根本想不到的神兽……也有各种各样的人……值得你一生铭记的人……”他说着,脸上透出分痛苦,似是想起过往的事,难以释怀。
杨云锋闻言略微诧异,又见吴巡检使表情似曾相识,这才想起自己失去李婉漪的时候大约也是这种表情,心不禁一沉,而后微微叹气,暗道:“原来师叔也有不堪回首的过往……”不禁同病相怜,说不出话来。
许久之后,马车驶入通往府治的大道。此条大道乃官府专用,行人较少,不复刚才那等繁华。杨云锋看向车外,目光落在坑坑洼洼只怕同样有上百年历史的石板路上,心里不知为何多了分惆怅。
忽然一点异样的感觉涌入胸中,杨云锋微微皱眉,下意识向前看去,神识迅速放出,便轻而易举地发现了眼前阁楼上一时不时向自己看一两眼的青衣人。
此人有鬼!杨云锋见此人明明是有心故意向自己看来却装成漫不经心的样子,便肯定此人有不可告人的企图,眼中便闪过一丝杀气,一缕几乎无法用肉眼观察的丝线便从他手中射出,悄无声息地黏在那人身上。
杨云锋收起手中这件法器,准备一切妥当后再收拾这鬼鬼祟祟的人。
刑清风刑老知府是个和蔼的老人,见着杨云锋喜色溢于言表,拉着杨云锋的手嘘寒问暖,又道杨云锋初来乍到定然不水土不服,若有不适,可以向他申请休假,好生休养。
杨云锋见刑清风目光真挚一番言语不似官场套话,不禁心生好感,说道自己已经习惯岭南的生活知府大人不必过多担心,又将自己的小外甥女文黛潇介绍给刑清风。刑清风对小孩儿甚是喜欢,见了文黛潇不禁心生疼爱,竟要让文黛潇认他为干爷爷,杨云锋道文黛潇父母不在此处不能擅自做决定,刑清风这才作罢。
之后刑清风又给杨云锋介绍其余几位重要的官员,杨云锋听他介绍到那长相文弱阴柔的番禺县尉兼暂代粤州提督袁飞源时,不禁略感诧异,寻思道:“如此文弱书生似的人也能行军打仗?”不由对其有些轻慢。
袁飞源看出杨云锋的不屑,微微皱了下眉头,心中自然不喜。
接下来介绍的一些官员之前都已经熟络,唯有那粤州知州邹修邹大人不曾认识,杨云锋原本恭敬地向这顶头上司行礼,却见对方目中透出分不善,不禁怔了下,暗道:“我有得罪他的地方吗?怎么他看上去很不喜欢我啊!”
邹修并未向杨云锋回礼,只道了声“在其位谋其政”,便独自走到一边,似乎是嫌杨云锋晦气吗,不愿与他挨得太近。
杨云锋顿感不解,于是对这知州大人多留了分心眼。“此人不善,得好生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