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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白衣少年走到秋月明跟前,冷冷的看着穿着一身新娘子衣服的她,缓缓抽出手中的剑。
秋月明漠然的看了一眼几人,然后冷笑道:“怕毒么?”
说完脚下一顿,踢向先前扔在地上的胭脂盒,盒子带着淡淡的粉色朝七人飞去。
那些少年不敢用剑去挡那盒子,全部用衣袖捂了口鼻,急忙后退。
“最好找个地方解毒,你们不是虞枚仁!”说完一扭身,飘然远去。
七少年不说话,沉着脸快速离开。
世上的毒,最厉害的有两类,一类是什么味道也没有,另一类则是香味浓烈持久。
七少年嗅着那股香味,暗叹和前辈比起来,要走的路还很长。
大街两旁的人群乱了,听说是毒,瞬时跑的一个不剩。
四书生放松了戒备,刚才那个女人还有那几个少年,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
几人不说话,静默的坐在街边,因为一句话,便这样一直等下去。
像是在秦岭山上,因为一个承诺,便来了洛南县城。
一辆马车慢悠悠的进了城,不徐不疾的马蹄声,踩的人心里极不舒服。
四书生听着这慢悠悠的马蹄声,心忽然跳的快了。
人类对于危险,总是有某种说不清楚的预感,像四书生现在这样,莫名的心跳加快。
马车终于到了四书生的跟前,缓缓停了下来。
“齐瑶瑶找过你们?”马车中的人寒声问道。
伤疤汉子沉声说道:“她已经死了……”
沉默,很久的沉默。
“她……在哪?”
“秦岭山上。”伤疤汉子明白他问的意思。
“她怎么死的?”
“我们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就不行了。”
那日秦岭四书生正在屋前下棋,齐瑶瑶浑身是血的闯进院来,全身上下皆是剑伤。
四人大惊,连忙将她扶进屋救治,怎奈伤势过重,四人也是无能为力。
齐瑶瑶自知时日无多,大哭一场,然后求四书生帮她了却一桩心事。
原来这齐瑶瑶本是长安富商之女,从小喜好拳脚功夫,拜了不少师父,功夫倒也了得。
前段时间在洛南居住的祖父派人捎了书信,想要见见儿子和孙子孙女,一家人收到书信便动身到了洛南。
住了几天返回长安时,她祖父拿出一张地图,说是家传之物,不值什么钱,让他们带回长安保存。
谁知刚出洛南城,就被李家的人围了,来抢这张地图。
齐瑶瑶和几个家丁虽然身手不俗,但怎奈李家雇了帮手,几人根本抵挡不住。
齐瑶瑶虽然杀出重围,但是全家老小尽皆被杀,跑了两日,方才躲过李家的追杀,误打误撞碰到了四书生。
齐瑶瑶讲完自身遭遇,泣不成声,直哭得四书生心中既是怜惜,又是愤恨。
齐瑶瑶哭了一阵,然后翻身下床对着四书生拜了下去,悲切说道:“小女子不求四位大侠替我报仇,只愿四位能替我齐家夺回地图,焚于家人坟前……唉,哪还有坟,随便找个地方烧了,就算告慰我家人的亡魂罢。”
四书生本就嫉恶如仇,再加上这姑娘临终所托,便应了下来。
齐瑶瑶心愿已了,再无牵挂,挣扎着出了屋,立于秦岭山上,在寒风中,含着泪闭上了眼睛。
四书生找了一处向阳的地方,安葬了齐瑶瑶。
愿光与温暖,和她同在。
然后,他们就到了洛南县城,地图,果真有,而且是藏在了陪嫁物之中。
四书生,是四个落魄的书生,他们因为落魄走到了一起。
有梦想的人,不必要长一张有梦想的脸,书生,也不是文弱儒雅才叫书生。
可是他们依然觉得很自卑,因为怎么看,他们都不像书生。
他们很少说话,虽然有满腹经纶,今日实在是没有办法,伤疤汉子和偏瘦一点的汉子才说了这么多话,而另两个,竟是连一句话都没有。
他们沉默的活着,卑微的活着,也骄傲的活着,侠义的活着。
轿中人听伤疤汉子说完,连连冷笑,然后寒声说道:“果真是老狐狸,什么便宜都想占,什么黑锅都推给别人。”
伤疤汉子皱眉说道:“人死为大,请不要侮辱齐姑娘还有她的家人。”
轿中人冷哼道:“你们见到的根本不是齐瑶瑶。”
话音未落,轿中下来一个年轻女子,正是瑶瑶姑娘。
“我才是齐瑶瑶。”
四书生怔在那里,然后连连摇头,伤疤汉子说道:“也许是同名同姓。她……很好很可怜很弱小,她不会骗我们,一个要死的人,有什么必要骗人呢?”
瑶瑶姑娘冷笑道:“我说了,她不是齐瑶瑶,我才是。”
整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接着说道:“亏你们还有些名气,这么漏洞百出的谎话,竟然就骗过你们。”
“这个事情到底是真是假,洛南城里一问便知。李家既然在城外杀了她的家人,为什么洛南城里却是没有一点传言?她祖父住在洛南,又是何许人?秦岭山那么大,她怎么可能一下子就遇到你们?真是读书读傻了。”
伤疤汉子沉声问道:“那她骗我们有什么用?”
齐瑶瑶笑道:“只是为了借你们的口,让江湖中人知道想要地图的是她而已。”
伤疤汉子摇头道:“那又何必让我等来洛南城夺这地图?”
齐瑶瑶哂笑道:“因为他们想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这样才可以浑水摸鱼。不过,就算你们到了洛南城,难道还真以为你们能拿得到地图?真是不自量力。”
四书生愤怒的举起手中的长刀,伤疤汉子自得的笑道:“既然来,便是拿定了。”
“放着秦岭山里安生的日子不过,非要赶着来送死么?”轿中人缓缓说道。
伤疤汉子对着齐瑶瑶低吼道:“站远点,刀剑无眼。”
“说你们傻还是抬举你们,要我说,你们就是蠢!哪有什么都不知道就帮人的事啊,你们知道这地图的来历么?”
轿中人咳了几声,又缓缓说道:“那地图据说是由洛书演化而来,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没想到竟是被洛南陈大头偶然得到,哼,瞎了他的狗眼,竟想把这图送于虞枚仁那个老废物,让乾门帮着他收了万户衣的产业。”
伤疤汉子插口问道:“这和齐瑶瑶姑娘有什么关系?而且,如果那姑娘是冒充的,何必要搭上一条命呢?”
轿中人说道:“因为齐瑶瑶曾经是虞枚仁的人……手下,后来弃暗投明,虞枚仁让人冒充她,自然是想嫁祸于人,让江湖中人以为是齐瑶瑶背后的人要夺这张地图。”
“至于重伤而死,应该是意外,要抢夺这图的人多了,谁知道是哪方势力下得手。”
伤疤汉子已是信了,便低头不再询问。
轿中人却又说道:“既然虞枚仁想嫁祸于我,那我便只好杀了你们,以证我的清白。瑶瑶,结果了他们。”
四人大惊,哪有这样的杀人理由,而且,很明显对方根本没有把自己几个人放在眼里。
轿中人自然是秋远客了,这四人本来不需要杀,可是秋远客想杀,因为他想到虞枚仁,就想杀人。
齐瑶瑶动了,看起来和那个在秦岭山中弱不禁风的“齐瑶瑶”一样,美丽袭人,只不过多了杀气和寒意。
四人提刀迎了上去,长刀在空中发出尖锐的啸声,朝着齐瑶瑶砍了下去。
齐瑶瑶叹了口气,秋远客太嗜杀了,自己都不知道替他杀了多少人了。
一招,就一招,四书生的四把长刀便断了,齐瑶瑶手中多了一把很短的匕首,静静地站在那里。
四书生也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约而同的想到秦岭山上的树,想到屋子里的那些书,还有院子里石桌上他们刻下的棋盘。还是读书好啊。
过了一会儿,伤疤汉子抱拳说道:“我们四人不是你的对手,如能放过,我们定当一辈子深居秦岭,至死不下山。如果不行,那就请留我一命,我们还有一个约定,需要在这里等一个人。”
其他三人谁都没有说话,反手将断刀刺入肚子,伤疤汉子大惊失色,看着三人,湿了眼眶,偏瘦一点的汉子笑着说道:“生死的事情,何必由他们做主?”
伤疤汉子点头道:“你们先去,我随后就来。”
三人微笑着拉了手,挨着伤疤汉子的大汉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手,轻声说道:“送我们回山。”
伤疤汉子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自会有人送我们。”
三人闭上了眼,好像死亡并不是什么恐惧的事情。
齐瑶瑶看着他们,忽然就流下泪来,然后转身上车,一掌拍在马背上,那马车飞快的离开了。
“心还是不狠。”秋远客叹了口气。
伤疤汉子坐在地上,握着同伴的手,轻轻哼起了老家的一首歌谣——
走在乡村的小路上
路边的野花开的正芬芳
谁家姑娘隔着窗远望
谁家孩子又弄脏了衣裳
走在乡村的小路上
已闻到家中的饭菜香
贤惠温柔的娘子啊
我买了一盒胭脂
给你轻轻抹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