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侍卫?”高子明这种情况下竟然将她的话听了进去,认真想了会儿才靠在绍欢身上傻笑着说,“他说去找人来医我。”忽然他又板着脸,显出三分怒气,“我没病,不要喝药。”
绍欢挣扎半天,高子明纹丝不动,甚至还把酒壶冲着绍欢的嘴往下倒,吓得绍欢赶紧双手捧住酒壶嘴,“你干嘛,不许倒!”
“猫猫和我一起喝。”高子明只知道绍欢是要和他躲猫猫的那个人,索性简化称呼叫她猫猫,“很好喝,漂亮姐姐没有骗我。”
“漂亮姐姐?”绍欢眯起眼睛盯向高子明,她可还记得穿越前的那个小不点高子明也说她是漂亮姐姐,除了名字一样,难道小不点也跟着穿越了?
一把抢过酒壶扔到一旁,绍欢才卸了力气,半靠在地上喘气,这人真是牛力气。
忽地她又听见高子明喃喃,不由得凝神静听。
“猫猫别离我太远,那些、那些坏蛋会杀了你的。嗝……”高子明迷迷糊糊地,像是在做梦,他眉心就没松过,揽着绍欢腰的手不自觉又紧了三分,“他们好凶,每晚、每晚都带着刀到我房间里来。”
说到一半他又傻乎乎地笑了,“不过幸好我有兰侍卫,兰侍卫好厉害,以一当百。”
“呵,大傻子还会用成语呢。”
绍欢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看来傻子不傻的时候应该还是挺聪明的,只不过他说的夜里带刀找他的那些人,具体身份可就耐人寻味了。
下毒的是皇上,那是谁派人暗杀的呢?
“高丞相。”
听见一道女声由远及近,绍欢又开始挣扎,这次竟让她顺利地从高子明身底下爬了出来,立马站起来整理衣服,不然这副模样实在引人误会。
雪娴急急寻来,手上拿着一条浸湿的软帕,见了高丞相才舒展眉心,眼角的泪痣显得越发生动,她声线温柔,“高丞相原来在这里,可让人好找。”
言罢,她看见立在一旁的绍欢,微微一笑,“绍太医也在这里。”
绍欢干咳一声,瞥眼看了看已经改趴为坐的高子明,语气不是很好,“高丞相怎么会来太医院?兰侍卫不是将药送回去了吗?”
雪娴蹲下,一边用软帕帮高丞相擦汗,一边回答绍欢,“兰侍卫将药拿回去后,被高丞相打翻了,现在正在药房重新煎药呢,高丞相就是趁他不注意跑出来了。”
“不好。”绍欢想到自己塞在药炉下的药方,那是神秘人给她的,而她早上煎的是另外一副,兰羽士八成要煎出一碗毒药。
她有些急,抬腿就想走,哪成想高子明像见了鱼的猫,腾地一下跳起来,抱住绍欢不撒手,咕哝着:“猫猫不要走,走了我又找不到你了。”
被高子明一把推开的雪娴疑惑地望向绍欢,不知道为什么丞相如此粘她,还称呼她为猫猫。
事实上,绍欢也!想!知!道!
“放开我!”绍欢无奈地给雪娴使眼色,不自觉地埋怨,“到底是谁给他喝酒的。”
雪娴赶紧站起身,帮着绍欢拉高子明,愧疚不已:“绍太医,当时高丞相说想吃酒,我想起来你之前在院里放了一壶酒酿,想着也是一样,就顺口说了,没想到高丞相真的去吃了。”
绍欢也不知道雪娴说的是真是假,但这锅一转眼就甩到了自己身上,可真是憋屈,“嗨,先帮我把他弄开吧,我得赶紧去药房。”
“好。”雪娴唇角微不可见地上扬,幸好高丞相是真傻了,要不然还真不好骗他去喝这壶桑葚酒酿。
众所周知,高丞相吃不得桑葚。
高子明拧着眉,吃醉了的人可不管不顾,力气大得惊人,绍欢和雪娴两人都拿他没有办法。
绍欢一急,扭头就要骂这个醉鬼,发现高子明闭着眼睛,一颗脑袋就在旁边胡乱地蹭,毫无章法,她忽就红了脸,脖子一缩准备往后撤,高子明却比她快一步,一只手绕过她的脖子,可劲儿地勒紧了她。
电光火石间,毫不设防的两人就这么亲了个正着。
绍欢瞪大了双眼,脑子不听使唤一般,疯狂地飘满了弹幕:亲?亲!亲上了?!
高子明倒是轻轻皱着眉,微微睁开眼睛,看清是失而复得的“猫猫”之后,开心地笑了,这一笑,双唇分开,无意间舔了绍欢一下。
“唔!”
绍欢脸颊通红,一双手惊慌失措地在高子明背后扑腾,显得十分弱小可怜又无助。
雪娴震惊得呆住了,好半天她才被绍欢胡乱拍打的手拍回了神智,赶忙使劲将两人分开,再也不敢耽搁。
甫一分开,高子明还想往绍欢身上扑,被绍欢一个旋身躲了开去。
绍欢气急败坏地一跺脚,对雪娴说:“你看好这个混小子!我先走了。”话音刚落,绍欢就往药房奔去。
雪娴蹙着眉,一脸复杂地拽着高子明,整个欲言又止的模样,这个结果倒是有些出乎她意料啊。
绍欢马不停蹄地往御药房跑,顾不得接连撞上好几个端着药碗的医生,她脚下不停,连声道歉。
“兰侍卫,这个药方是谁开给丞相的?乌头白蔹相克,可不能一起煎。”
绍欢抱着厚重层叠的裙摆,终于跑到了御药房,把肩膀脱力靠着御药房门棱上,刚听到李苑这句话,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一柄透着寒气的薄剑立即抵上了她白皙的脖颈。
“今早你给我的汤药,”剑锋探进一寸,兰羽士眸底飞霜,各项猜测在他眼底汇聚成海,连带着语句成冰,“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兰侍卫!”李苑惊得变了脸色。
兰羽士本就生得冷峻,这满面怒气的模样宛若罗刹,绍欢心思一转,双手放下裙摆,换上一口笃定的语气,她即使否认,兰羽士也不可能相信,反倒冷静下来,模棱两可道:“兰侍卫,刀剑无眼,寒铁可不会告诉你事情的来龙去脉。”
兰羽士眼帘微动,看着绍欢的眼神多了一丝探究,这人神色镇定,刀架脖子上也胸有成竹,不像传言里的“草包”。他便没动,就那么身长玉立地站在绍欢面前,周身寒气不减,施加压力道,“既然如此,对付死人自有对付死人的法子,不劳绍太医费心。”
言罢,绍欢便清晰地感受到那柄利剑加了力道,脖子上怕是已经现了红。
绍欢此刻的眼神里才闪现过恐惧,心念电转间,数以万计的对策从脑海中一掠而过,却又抓不住分毫,她稳着神色,额间却是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急出了薄汗。
站在一旁的李苑三翻四次想夺剑,都被兰羽士单手挥开。而后李苑在慌乱中抬头,迎上兰羽士的眼眸,铺天盖地的威压惊得他四肢都无法动弹,向来有些敦厚的眼神里多了些骇然。
兰羽士那双黑邃的眸子里浸染着不容置喙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