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里就是黑七。”盲人使者回身说道。
陆迢迢看着眼前好似洞穴的建筑,皱着眉嫌弃问道:“就这。”
“公子,你别看外面这个样子,这里的确就是黑七,你进去就知道了。”使者笑着说道,之后便不再搭话了,静静的站在门外候着。
陆迢迢不置可否的砸吧着嘴,最终还是推门进去,迎面一阵气浪突然压来,正要躲闪时,那阵气浪又莫名消散,只剩下一枚拳头横在他脸前,陆迢迢不动声色的转身关上门,那枚拳头的主人退后一步,细细打量着陆迢迢。
陆迢迢越过对方扫视着整座黑七,倒真如那盲人所说的不同寻常,说是赌场,却见不到一张赌桌赌台,不过确有一座座高台斗场,来时他已经看过王威给的册子,黑七只有一种赌局,就是上台斗技。
“小子,能来到黑七你很不错,不过黑七给其他赌场不一样,这里光靠运气可不行,你得有实力,不过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是回去吧!”先前给陆迢迢送上见面礼的家伙嘘声说道。
人群好似油过沸水一样瞬间炸开,欢腾雀跃着,跟着叫嚣道,愿意来黑七的赌客都不是善茬,天然的看不起其他赌场的赌客,这这里谁的拳头大,谁就最具实力。
“小宋管事,你仇家来了。”有人高喊道。
“嘭。”
不远处高台上一道身影猛然坠落进人群中,口喷鲜血,而高台上有一男子面容冷峻,唇红齿白,一双丹凤眼微眯,生的格外女相,杀机冷冷的看着台下那人,冰冷说道:“张玉宝你输了,你张家的家传秘籍归黑七了。”
“小宋管事威武。”台下有人欢呼起来。
“谁能接下小宋管事三招,黑七的秘籍就可以随便挑一本,啧啧,太诱惑了。”另一人满脸可惜的说道,前两招张玉宝都接的信手拈来,本以为他会成为第一个能接下小宋管事三招的人,然而第三招险些连命都折了,让人咂舌。
“诱惑归诱惑,据我所知小宋管事成了黑七管事以来,就没人能接下他三招,不然你以为黑七的藏宝库为何只会多不会少。”
陆迢迢看着高台上那人,怎么看也不敢相信黑六那个相貌平平,脸糙的跟树皮似的老古板,会有个如此阴柔好看的弟弟,这年纪少说差着一轮生肖吧!可叹那对父母的本事才是令人羡慕啊!
“就是你赢了黑六。”小宋管事一跃而下,站在陆迢迢面前。
“险胜,险胜。”陆迢迢客气说道。
奈何小宋管事仍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面容,“胜了就胜了,我只看结果。”
“讲究人。”陆迢迢说道,“还以为小宋管事会对我特别关照。”
小宋管事不屑说道:“他是他,我是我,他输给你,丢了黑胡同的面子,我会争回来。”
“这点倒是跟你哥很像。”这下陆迢迢确信两人是亲兄弟无疑,“我知道你的规矩,不过葛老板答应我今天赌场里的规矩由我来定,所以这一局,我只要接下你一招就算我赢。”
陆迢迢打着如意算盘,只可惜对方全然没有理会。
“没可能,葛老板是葛老板,我是我,黑七我说的算,规矩是三招就是三招。”小宋管事说完后,头也不回的上了擂台。
“这就不讲究了。”陆迢迢有些懊悔今日没将鸦戮带在身上,不过还没等他多想,就听到小宋管事双手一拍,立刻有人搬出一排排兵刃立在陆迢迢面前。
“我不擅长兵刃,你要用什么,请便。”小宋管事居高临下倨傲说道,从骨子里散出的桀骜气息,这些年在黑七之中更是肆无忌惮,尽管两兄弟长相天差地别,但是性格却是一样的好胜。
陆迢迢抬手弹过一把古式长刀,声响雄浑悠长,质地极好,样式也是出自大师之手,而这些兵刃基本也都是与小宋管事斗技的赌客输掉的,其中不乏盛名在外的神兵利刃。
“就这把。”陆迢迢双指夹住刀身猛地一提,随即身形跃上高台,长刀入手,台下立刻呼啸声一片,只可惜每一人看好陆迢迢。
小宋管事看着对方平静说道,“你应该不是无名之辈。”
“陆迢迢。”
“果然,能在黑胡同掀起这么大风浪的家伙必定不是一般人。”小宋管事神色变换,语气第一次有了波动,话锋一转又问道:“韩血衣真的败给你了。”
陆迢迢抹了下刀身,故意说道:“险胜而已。”
“嘭。”
这次小宋管事没有答话直接出手,整座高台平地起龙卷,气浪从他脚下切割出层层涟漪,地面随之下沉,场下的人都能够清晰察觉到小宋管事起身的瞬间,那股自上而下笼罩整座黑七的恐怖威压,相比这一招,前一场就跟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两样,若是张玉宝能够看到这一幕,也会心服口服自己输的不怨。
陆迢迢连连退了三步直接退到高台边缘,御起长刀,既然对方一上来就拿出真功夫,他也不敢藏着掖着。
“四潮灭,西海浪无际。”
长刀掠过,立刻拉起一层密不透风的气墙,陆迢迢又退了半步,只剩脚尖站在边缘,半个身子悬在半空,不过就是借助着半个身位的距离,勉强在小宋管事的掌风落进的前一刻,在气墙之下又拉起第二道固若金汤的刀势防御,然而在小宋管事的掌前,任何防御都脆弱的如同一张白纸,两道气墙摧枯拉朽般崩溃,可陆迢迢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突然重心一沉,整个左肩受了一掌,生生向后位移了四五寸,手臂软弱无力的悬挂在半空。
不过借着这一掌的力道,陆迢迢单脚为轴,将长刀狠狠刺入地面,顺势转出一个大圆,直接出现在对方身后,本以为是一次绝佳的偷袭机会,只是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脚下已经本能后退,小宋管事几乎没有停顿的追身一掌,仿佛早就猜到对方落点般,第二掌虽然没有第一掌那么声势惊人,可胜在二人间距极端,掌心中气机浑圆成球,笔直拍在陆迢迢胸口,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这场赌局即将结束时,前者身躯突然僵直,激烈掌风在陆迢迢胸口前烟消云散,即便是女子都会羡慕的冷艳面容竟然出现了一瞬恍惚,只见一条血色小蛇顺着他的手臂蜿蜒前行。
“四潮落,南海浪千钧。”
抓住对方失神的当口,陆迢迢背刀在背,只是这一次他没有跃向半空,因为时间不允许他积蓄刀势,于是反其道而行之,自下而上,以升代落,一股青色刀势拔地而起,仿佛地泉喷涌,正中小宋管事右臂,衣袖尽碎,露出一条满是血线的手臂,后者恍然回神,在第二道刀势冲起的瞬间飞身而去,半空中扯下一块衣布将右臂层层包裹,神色大变,异常慌乱。
陆迢迢强忍着剧痛将左臂撑在地上,身体猛地一个踌躇,强行将脱臼的臂膀复位,只不过肩膀的骨头已经碎裂,少不了数月的修养。
“你果然修炼过韩血衣的禁术。”陆迢迢疼的面色惨白,嘴唇颤抖的说道,这种连西城府都不曾知晓的机密,陆迢迢不清楚那个叫做王威的云游商人是如何知晓的,而且还在册子上清楚写着当年小宋管事参与过朝廷对韩血衣的围剿,那一次险些活捉韩血衣,可最后仍是被他逃走,也正是那一次之后,小宋管事开始偷偷修炼血功禁术。
“你怎么知道的。”小宋管事沉声喝道,当年他的确没能忍受住诱惑,修炼了血功禁术,但这种禁术必须常年吸**血,最终他无法忍受自己坠入魔道,亲手将血功封印,为逃避心魔隐匿在黑胡同中。
“这个不重要,你让我赢,我便替你保守这个秘密。”陆迢迢说道。
听完后小宋管事突然抚面大笑,凤眼怒睁,隐匿的凶光好似潮水般涌现,癫狂笑道:“谁没有犯过错吗?我逃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秘密这个东西,只有死人才不会说出去。”
无数血线从小宋管家体内 射出,画作一条条赤色小蛇窜入人群之中,顷刻间便有七八名赌客化作干尸,一身精血被那条赤色小蛇炼化干净。
“小宋管事,你做什么?”有人惊呼出声,而下一刻就变成一具干尸直挺挺的立在原地。
小宋管事邪魅的舔过指尖上的小蛇,声音突然变得沙哑说道:“太聒噪了,今天你们所有人都要死,只有都死了,我的秘密才不会被人发现。”
“韩血衣也说过这话。”陆迢迢突然高声喊道,将对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随即眼神不屑的说道:“可惜他败了。”
“谁人都会犯错,只是犯了错不该逃,这么多年不肯放过的,是你自己。”
“你在教我做事。”小宋管家冷声笑道。
“不是教你,是在救你。”陆迢迢长叹一声,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可这差事不仅麻烦,代价也不小。
......
黑一二楼的房间中,没了扇子的葛天右总觉得手中空荡荡的,于是乎捧起一只茶壶掌在手中,而在他对面坐着的,正是黑六的宋管事。
“喝茶吗?”葛天右笑道。
“不喝。”宋管事神情凝重,坐立难安,手掌不停在桌面摸索着,却看到对方悬在半空中的手始终没有收回,终于还是强作镇定的说道。
“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