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的火球滚滚而来,唐云亭和申飞白一时也没了好的主意,仓促间只得一把拽过雪盈小姐,护在两人中间,四只手托举过顶,手掌白光浮现,形成了一片光幕,护着三人。
火球落在光幕上,随即便熄了声息,三人得以全存,但没有被光幕护住的彩舫,可算是遭了殃,火球落在何处,何处便是一片火起。
不过片刻功夫,火球落完时,整个彩舫已经成了一片火海,浓烟滚滚。
待火球落尽,申飞白和唐云亭将雪盈护在身后,正要出手,便听壮汉的粗声传来:“两个小崽子,没想到你们还有些能耐,那就再接大爷一招。”
随着壮汉的话语出口,宽阔的天苍河面上开始涌动、翻滚,迅速的在彩舫两侧形成了两堵水墙,并逐渐的伸在半空,将彩舫包裹了起来,水墙之上出现了无数的尖刺,像一柄柄长矛一样直指三人,这些长矛还变成了寒冰,在月光下闪着森森寒光。
申飞白知道,这个粗鲁残暴的壮汉这次使出了看家的本事,心里不由的揪在了一起。
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壮汉,全身的功力急速运转,时刻准备这迎接这雷霆一击,忽见半空中壮汉身体明显一抖,接着僵了一下,随后便软兮兮的从空中掉落了下去,直直的掉进了滚滚的天苍河里,溅起一朵小水花,消失不见了。
壮汉掉落的同时,彩舫两侧凌厉的水墙都恢复了原来河水的样子,瓢泼一般拍在了彩舫之上,刚才还熊熊燃着的烈火,一下熄了,只有一些角落还有些零星的火苗。
三人顿觉得浑身一松,唐云亭和申飞白伸着脖子往河里壮汉掉落下去的地方查探,雪盈却不同,浑身一松之后,又立刻警觉的向河岸四周扫视,不过河岸上都是拥挤推搡的人群,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申飞白二人见壮汉掉落下去之后再无反应,稍稍放下心来,回头见残破的彩舫已经摇摇欲坠,急忙拉起向四周观望的雪盈准备飞回岸边。刚来到船边,见船下河水之中,那富商正手抓着船帮扑腾,拼命的挣扎。
“请你们帮忙,将他救上来。”说着,雪盈小姐向富商一指。
“行,”答应一声,申飞白飘下了彩舫,凌空捞起富商,托着富商飞回了岸边,这边唐云亭也已托着雪盈到了岸边。
到了岸边站稳,雪盈小姐理了理湿透的衣衫,向着唐云亭二人屈身一躬,轻启朱唇说道:“多谢二位仗义搭救,实在感激不尽。”
申飞白刚答了一句“小姐无须在意”,唐云亭便上前一步,拉住了雪盈的手,说道:“姐姐,你不认识我们了吗?昨日你还替我二人解过围呢。”
雪盈已经平静下来,回复了往日那优雅的神态,浅笑着说道:“自然认得,妹妹神仙一般的人物,我怎么能不认得。”
“姐姐过奖了,没想到咱们还能见到面,真是缘分。”唐云亭挺喜欢这位姐姐。
“能认识妹妹两人,也是我积福,只是高攀了妹妹。”雪盈说着话的时候眼神中满是诚恳,看来也却是喜欢这个妹妹。
“怎的是你高攀了我,是我高攀了姐姐。”
两人说话的时候,河岸上人群已经一哄而散,跑的无影无踪,申飞白看着空荡荡的河岸,以及一些被踩踏而死和被火球烧死的尸体,生怕再出变故,便插嘴说道:“雪盈小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送你回去吧。”
听此一言,雪盈扭头也向四周扫视了一眼,看见旁边一直默默站着的狼狈不堪的富商,眼神中流光一闪,跟唐云亭说道:“我住的也不远,片刻就到,就不劳烦你们两位了,你们快回去吧,今日实实多谢两位,咱们后会有期。”
唐云亭还担心雪盈的安危,坚持要送雪盈回去,但拗不过雪盈的坚持,便只得道了一声“姐姐保重,後图再会”,与申飞白缓缓回了客栈。
雪盈小姐待唐云亭二人走后,回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盯着富商看了一会,看的富商都有点局促了,忽然噗嗤一笑,抿了抿嘴,对着富商说道:“还扑过来护我,怎么样?命都差点丢了吧?”
虽然惊魂未定,浑身也是狼狈不堪,不过能看着雪盈小姐笑,富商觉得再来这么一遭,也没什么不可,自己也笑了一下,说道:“确实惊险,不过今日就是死在这河里,也没什么遗憾的。”
“你啊,豪富一方,何必在我这费你光景。”雪盈小姐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劫后余生,话比平日明显要多:“走吧,回‘倚帆楼’,咱俩今晚喝个痛快。”
雪盈小姐都如此说了,富商巴之不得,哪会拒绝,两人也没有了往日出行的派头,就一路边聊边向倚帆楼走去。
倚帆楼今日里因着花魁雪盈小姐芳辰,连老鸨在内,一众姑娘全都乘着彩舫在天苍河上嬉戏,平日里常来往的那些常客也有不少和相与的姑娘一起登上了船,倚帆楼只留了一些平日里端水洒尘的贱役。
雪盈小姐回到倚帆楼的时候,有从天苍河跑回来的奴役,已经将消息传遍了倚帆楼,这些平日里看似唯唯诺诺老实巴交的人,在这一刻全都变的审时度势,哄抢了倚帆楼的财物,各奔了东西。
整个倚帆楼都变的空空荡荡,寂静无声。
雪盈小姐回来看着一地凌乱的倚帆楼,苦笑一下,跟旁边的富商说道:“这些人,消息倒是灵通。”
屋内也不曾幸免,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已被一扫而空,只留下一地狼藉东倒西歪的桌椅。嫌屋内杂乱,两人搬出了屋内的桌子和两把椅子,从厨房拿了些现成的熟食,以及几瓶美酒,就在二楼的走廊上坐下,举起酒杯来,雪盈小姐说道:“如今也没有什么佳肴,就只有这些,你且担待则个。”
“无妨,有你在,淡水也胜酒。”
平日里那些浅吟低唱、推杯换盏今日都没有了,两人只是一句一句的闲聊,一杯一杯的浅酌,全没有往日的喧闹,一时无话的空挡,富商愣神看着雪盈擦去了脂粉之后略有些苍白的脸,觉得认识雪盈一来,今日这酒喝的最是惬意,此时情景但愿常驻,且将岁月这么慢慢消磨。
或许是喝酒太多的缘故,或许是压抑在心里几年的渴望在这个即将离别的夜晚终于关不住了,富商喝着喝着,开始拉扯雪盈小姐。先是轻轻的拍拍手背,接着摸摸衣袖,慢慢的更进一步,开始抚摸雪盈小姐的肩头,最后突然一把将雪盈小姐拦腰搂着,伸着他那张喷着酒气的嘴,就想向雪盈小姐的脖子上亲吻过来。
雪盈小姐也喝了不少,醉眼迷离的依靠在桌子上,忽然被富商一把抱住,一惊之下才有了几分清醒,玉手推开了富商,笑着道:“你且宽坐,我去去就来。”
刚要下楼再去厨房找几碟下酒菜,走到楼梯中间,忽然看见院子中间,月光之下,站着个男人。
月光打在那人背上,脸庞隐在黑暗里看不太清,不过雪盈小姐却清清楚楚的听到自己的心里想起一个名字,一个自己十多年未见,十多年思念的名字:
田俊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