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颂的笑脸突然就一僵了,还以为爸爸要他和叶梦定亲呢,这件事情这几年一直是在提,而且他也是一个非常孝顺的孩子,知道和叶家结婚以后的所有的好处,况且叶梦年轻又漂亮,尽管是有点娇惯,不过马鲁国凡是有点家世的女人大多都是这样的,所以以前总是讲:“全靠妈妈和爸爸作主了。”
可是今天他却突然感觉没有办法忍受这种婚姻了,于是就拒绝讲:“这段时间公务很繁忙没有空闲时间啊,何况我还想能在爸爸的膝下多侍奉您几年呢,能不能晚点再定亲事啊?”
张翔听了以后很讶异地看着孩子,孩子从来都是非常孝顺的,他讲啥那他也就做啥,今天突然就推诿了,难道是……“颂儿啊,你就老实的告诉爸爸,你自己是不是已经有了心上人啦?是哪家的女子啊?”
李颂是害羞的红了脸,他确实对黎方琳心生了爱意,可是黎小姐是怎样的心思,他是一点儿也不知情啊,这要他如何讲啊?
张翔一看到儿子脸上的表情也就懂了,他心里是既轻松也高兴啊。儿子一直对啥都不怎么在意,他淡定得就像僧侣一样的,其实他还真的怕到时候他入了土以后,自己的儿子就去出家当和尚去了。现在有啦心上人,那可是一个很好的征兆啊,表明他是终于肯开窍啦。只要是对方的条件不是太差的大话,他都准备成全的,毕竟自己儿子以后的幸福那才是最最主要的啊。
张翔又催促他好几次,李颂才脸红地讲:“孩儿是觉得黎方琳小姐非常的可爱,但是黎小姐她可能并没有这个意思啊。”
张翔听了以后居然忍不住的鼓掌了,“我们父子俩还真是想到一起去了啊。爸爸原本也是打算到黎家去跟你求亲的。你来,给你瞧一件东西。”
张翔拉着满脸惊讶的李颂快步的走到了桌子前,他打开了桌子上的食盒上的盖,然后把那个很新颖的大和饼拿出来跟儿子秀了秀,说“这个和饼啊,就是她自己亲手做好了送给爸爸的,这个模样可是比别人做得都漂亮很多啊。上次爸爸只不过是帮了她的一点儿小忙,但是她就懂得了回礼啊。真的是一个聪明也明事理的女子啊,这以后呀,肯定还会是一个很体贴的夫人啊。”尽管黎方琳送饼的那时候就已经说明了这个饼是和仆儿们一起去做的,但是张翔自然就把功劳完全算在了未来的儿媳妇的身上了。他又把黎方琳对待婚姻的观点讲给了儿子听。
李颂看了看和饼,又听了爸爸的一番评价以后,就对黎方琳更加的爱慕了,他害羞地讲:“那刚才说的提亲那件事,儿子就请爸爸作主啦。但是……妈妈和爸爸会答应么?”他是犹豫了一会,没有讲出方端磷也喜欢黎方琳的事。
张翔一听李颂提到方玉清,有一点的生气,说道“我的孩子的婚事需要他答应什么啊?”终身的大事向来都是由正夫来拿定主意,所以这也是约定,张翔非常的明白,他思索了一会又讲道:“你就放心吧,我会先跟你妈妈商议一下的,要你妈妈去讲服他吧。”
这张翔也正是任意居的那个老板,他也就是李颂的亲生爸爸,李恩英的侧夫了,不过按照规矩李颂只可以称他为“爸爸”。
话说二十多年以前,张翔在希元可是一是个大名人,就是因为他在很年轻的时候就考上秀才了,又长得非常的潇洒,在他十五六岁左右时,上门来提亲的那些媒公就差点把他家里的门槛踏破了。想当年李恩英就是有一天在逛街时偶遇了他,惊叹是天人,马上就请媒公去上门去提亲了。
张翔出生于一个书香门第,只可惜在他爷爷那一代的时候就只知道读死书了,所以是既没有能考上一个什么官职也不懂的经营,以前那么好的一个家业就慢慢的败落了,偏偏爸爸又生了一种叫肺痨的富贵病,这样就把整个家是拖垮啦。他的出身很好、况且相貌又好,所以自然就很清高和高傲,原本是决定瞧不上他们李家的这种重利薄情、还一身的铜臭味的商人的,况且李恩英长的也不怎么样。
无奈爸爸病重以后急需要很多银子,而李家给的聘礼又是最厚实的,他就只好很委屈地骑上了那李家来接亲的一只小毛驴上,用侧夫的礼结过了门。
成亲以后,张翔对妻子是爱理又不理的,经常顾影自怜,或感叹着命运,这就给方玉清钻了一个空子,尽管是晚了半年才进门,但是却坐上啦正夫的那个位子,又抢了妻子的宠爱了。
刚开始张翔并不怎么在意,可是妻子连续一年都没有再踏进博园里。他那时正处于热情澎湃的年龄又已经知道情事了,如何受得了这么长的时间的孤独呢。直到这个时侯,他才突然醒悟了——原本以为馒头是吃起来最没有味的,但是如何都算是一种粮食啊,可以果腹来充饥,要是被别人抢走了,那自己肯定是会被饿死滴。
他就开始向妻子献殷勤了,学着方玉清的那个样子想办法讨好她,好就好在方玉清这时已经哄得妻子生了一个儿子,后又埋首于书里不理会世事,张翔终于是一点又一点地把宠爱讨回啦。特别是这几年,方玉清的官是越来越大所以也就越来的越不把妻子放在他眼里了,在李恩英的心里,张翔已经是排在第一的位置了,就冲着李恩英跟他已经生了有三儿子了就可以证明。
张翔一直跟方玉清在暗暗的较劲,但是他自己可能是比不及方玉清,不过比儿子那他就已经是强了不止一点了。他清楚方玉清想使方端磷嫁给一个官宦的子弟或着是书香门第,李颂远比方端磷出色,所以就应该嫁得比方端磷更好一点才可以。他是要等到方端磷先嫁了再谈自己儿子的婚事的,方端磷比李颂还年长五岁,方玉清都不急,那他急个什么呢。
但是这一次他会中意黎方琳,第一是因为黎方琳真的很优秀,而且很合他的心意;第二个愿意是因为那李秀才也说黎方琳日后一定能成大器。
张翔想着明天如何讲服李恩英去黎家里求亲。方玉清应该不会来阻拦的,上一次就叶家的那门亲事也是因为方玉清暗中捣鼓而耽误了的,不过那关键是因为方玉清有他的私心,他想让他的儿子方端磷嫁给叶梦。工部的侍郞这个官阶虽然和剌史是相同的,不过京官是大****的,方玉清想用亲事来跳板而调进朝里去任职,只可惜人家姑娘是压根就看不上他那个儿子。一想到这里,张翔就得意地笑了。
张氏两父子这时正在房里闲聊着一些,就有仆人在门外面请安,道“二郎君啊,大老爷这时回来啦,夫人叫您去前厅里。”(大老爷也就是方玉清,正夫被称为老爷,侧夫则被称为郎君,而侍夫下面就称为主子)
张翔应了一声“清楚了”,跟儿子一起起身向前厅走去,心里暗暗骂道:“他好大的架子啊,已经一个月没回来了,现在一回来了就叫人过去拜见他。”
到达前厅后,每个人都按照地位的尊卑先是互相的行礼以后,就一快坐下了。方玉清照例跟李恩英坐在了上首的位置,张翔跟三个侧夫、方端磷、李颂等在旁边坐下了,还有另外那几个是侍夫和小爷,他们只可以站着,吃饭的时侯也是另外坐一个桌子。李恩英看人都到齐啦,就吩咐着传席,全家人一起吃一个团圆的饭。
方端磷却在这个适合站起来了,“母亲,这时时辰也还早,就晚一点再来传席啊,孩儿这时侯得出去一次。孩儿必须要把亲手做好的那个和饼跟琳儿送过去。”
还没有等李恩英问谁是“琳儿”,方玉清就怒叱道:“不要胡闹了!你上一次还没有丢够脸,是吗?我没有跟你讲清楚么?黎家的那个丫头你就想都不要想啦。”
方玉清的头是又隐隐作痛了,真的是没有弄清楚,那个黎方琳到底是有啥好的,这件事到现在已经快有两个月了,这宝贝孩子竟然还在这里念叨她,还天天在吵着要他上门去提亲去。他是已经非常清楚的说明了绝对不能跟这样的小门户去结亲,但是这个小祖宗竟然还想要送和饼去。
方端磷委屈地大吵:“父亲,你不可以这么的弃贫爱富啊。”
方玉清气得是站起来就想给方端磷一嘴巴,李恩英连忙拉住了他,说:“今日过节呢,你要教训孩子等以后再讲吧。”随后又转向方端磷,“你也坐好,还送什么和饼啊,这么着急去讨好别人,别人就会把你看轻的。”
方玉清依言就坐下了,斜看了妻子一眼,连忙赶紧的转开了视线,“这儿子啊,就是被你给宠坏了。”夫人是每育一个就会胖那么一圈,这时已经是相当的“丰满”啦,跟几个属下的徐娘那半老还风韵犹在的妻子相比较,方玉清觉得是很没有颜面啊。要不是他有生理的需要,那他是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更别讲抱啦。这也就是他想在剌史府里长住,而来李院越来越少的主要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