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一
1994年5月，正当陇南地区春光烂漫之际，我在白水江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党委书记何子松同志及场长范文安同志陪同下，沿白水江而上，进人白马上游大熊猫驯养繁殖场参观采访。
我作为中国花鸟画家，在近古稀之年，带着童稚般的兴奋心情，进人似有神秘感的深山密林中。汽车行进在曲折漫漫的土道上，时而村镇古桥，时而竹林草地，时而松林幽深，时而岩壁险隘，时而趟河渡过清沏的流水，处处都是画面，处处都有奇迹般的发现，美不胜收。我用微型摄像机及广角照相机抓拍镜头的同时，不时地向朋友发问，打听着有关大熊猫的知识和趣闻。为什么这个世界最珍稀的动物未绝种？为什么国家现在投人很大的财力和人力进行研究和保护？大熊猫的生态、习性及与人的情感到底在哪里？一面听主人的介绍一面想，不少人画大熊猫，为什么只有形象而没有情趣，思虑万千……当我们进入场部时，首先迎接我们的是竞相开放的高山杜鹃，红紫斗艳。一片箭竹林如青翠的烟云，这种境界在动物园里是看不到的。绿荫深处，整齐白色的房屋，那便是大熊猫的“家”。四周青山环抱，真是神仙居所。我们来到熊猫馆，在洗刷干净的兽舍里，新割来的箭竹已送进熊猫间，几只大熊猫吃得津津有味。我拾起散发着青香味的箭竹仔细观察，粗细如古代的箭杆，竹叶小而密生，不禁要问大熊猫是吃叶还吃杆？回答：有的大熊猫喜欢吃竹叶，有的喜欢吃竹杆，大约与年龄和牙齿有关，我会心地笑了。便说：有的画家画大熊猫抱食一支大竹笋，看来是想当然的。在专家向我介绍大熊猫的生态及习性时，他们还打开后门，让大熊猫进入草坪活动场自由自在地活动，使我有机会拍下不少有趣的镜头，有的行进罗圈腿，有的坐如奶娘，有的身外看不见尾巴，动作似温和的老人。专家向我介绍，大熊猫既不是熊科，也不是猫科。我带着获得的感性知识走过了环抱着的青草路，到了工作人员的驻地，主人已经准备好了陇南隹酸“晚南春”，向我敬上一杯，说这山里的天气毕竟是凉的，喝上一杯可以预防感冒。我恭敬地一饮而尽，由于主人的热情，我的心是热的。这里使我获得了知识，这里是世外桃园，使我焕发着青春的活力。
午饭后，主人向我介绍，这里的工作人员是辛苦的，常年工作在野外，一个课题有时须几年时间，对待大熊猫比自己的亲人还重要。例如驯化，看起来熊猫憨厚天真、温顺可爱，但和它交朋友也不是好玩的，有时摸不来它的脾气，一旦发起怒来，力气大得很，可以把你压倒在地一屁股压在你身上，使你久久无法翻身，如果没有解围之术危险可就大了。大熊猫的习性是岩居，它有厚厚的绒毛，海拔3000多米高山上的积雪它是不怕的。大熊猫主食箭竹，有时饿了也食粮食和其他动物的肉。至于饲养的大熊猫还得给它配窝窝头、牛奶及牛肉吃。为了大熊猫的生息，在保护区人工培育和栽植箭竹，比我们种庄稼的投入还大。野生的大熊猫往往在天黑或饥饿时，到附近的民居周围寻找食物，这里的人们除了给它喂食，还要及时报告管护人员，跟踪观察，如有病态要及时抢救治疗。我带着好奇的心情问：到底这里有多少大熊猫？据说白水江保护区大熊猫的数量占全国熊猫区的十分之一约100只，它们只分布在陕、甘、川三省交界的群山中，为中国仅有，多么珍稀。说到人工繁殖科研的艰巨性，总的是人为干扰大，总数量上没有增加。采取人为保护措施是为了延缓它的灭绝速度，这将是我们保护区最大的任务。我获得这些知识是为我画好大熊猫打基础的。我回到县招待所后检査摄像，发现熊猫后腿是短的，从解剖上我知道哺乳动物的骨骼结构是大同小异的，到底大熊猫的骨骼区别在哪里？为了弄个明白，第二天我又去参观保护局科研室，遗憾的是我只见到了熊猫的标本，没有见到骨骼标本。了解大熊猫的骨骼是非常重要的。大熊猫是珍贵的，皮是珍贵的，骨骼同样也是珍贵的。大熊猫死后能保留下来的部分都收藏在科研室。
我毕竟是研究造型艺术的，表现的是外在的精神面貌，是艺术的真，是感情的真。照相记录形态是准确的，画画是要画出生动的感情来，这是我的目的。如果没有感性知识，就不可能有理性知识，达到意在笔先，胸有成竹。生活是源泉，“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情系陇南的山山水水，陇南的花草树木、陇南的珍禽异兽，都可人画，只能从深入生活去人手。
此行使我度过了一个难忘的日子，我感谢保护区的同志们。画画从外形到感情，从造型到笔墨上的千锤百炼，希望有较高的艺术水准。我一定把熊猫画好。
选自《岷山东端绿色宝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