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副将,竟然带人来三营找麻烦。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白虎冷冷盯着那阴翳眸子的副将,语气虽有些怒火,却显得无比沉稳。
“卑职知错,愿接受任何处罚。”
那副将也是个老油条,直直跪落下去,不敢有丝毫的反驳,知道白虎现在正在气头上,想要活命,敢有丝毫不服,这个军中首领,纵横战场数十年的男人,还不得一掌毙了自己。
“军棍三十,降为士兵,罚俸禄三月。”
白虎冷冷的出声,不再看向那副将。而是将虎眸转向了白逍,少年被人搀扶着,嘴角垂血。小脸苍白,迎上白虎的眼眸,却是没将眸子偏移,反而直直对上去。
“小兔崽子,是谁给你胆子,让你对一个副将动手?”
白虎语气还是那般生硬,一袭灰白铠甲在日头下反射着丝丝的寒光,居高临下望着少年道。
“启禀将军,并非我对他动手,而是他先动的手。”
白逍身子微微伏下,恭敬的对着这个魁梧的男子说道。
“哈哈,好一个先动手。”
白虎眸子眯了眯露出一阵笑意来,只是旋即笑容收敛,冰冷的开口道:“放肆!军营之中,谁给你反抗的权利的。你这是在找死。”
突入其来的声音让三营众人脸色大变,纷纷跪落下去。饶是白逍也是被这番变故给惊骇住,摇摇晃晃的站立着,高悬的日头炙烤着大地,热气蒸腾也是让众人汗水直流。少年咬了咬牙,眸子上扬看着眼前的男子,心却是慢慢下沉。
日头呈现出一圈圈眩眸的彩色光华,让人直犯恶心。
白逍并未下跪,喉咙之中像是堵着什么,说不出话来。
“这些人,非要如此吗?”
少年略有些自嘲的开口,注视着那魁梧彪悍的男子,仿佛又回到那个悠长的山谷中,那些不可一世的老家伙们,亦是这模样,审判般的自上而下盯着自己。呼吸缓慢略显的灼热。接下来如何,要杀了自己吗?还是要炫耀他们在云端的优越感。
“白逍一人做事一人当。认罚。”
长吸一口气来,回头看着跪倒一大片的熟悉人影,少年喉咙微微干涩,下垂的指甲轻轻颤动,轻声开口道。
……
最终罚了三个月俸禄,领了三十军棍。打军棍的时候,少年硬扛着,嘴里发出实在无法吞咽下得闷哼,却几乎微不可闻。其余众人望着,皆是不忍,所有人都罚了三个月俸禄,但只有白逍领了三十军棍。
血肉模糊的白逍卧在床榻上,漆黑的军袍沾在皮肉里,像是洒在青椒炒肉里的海带,触目惊心。
“小白,好点没。”
林然叹了一口气,看着少年的伤口,眉头皱在了一起。
“林哥,放心,没事。”
白逍将脑袋艰难的晃了晃,嘴角扯出一道弧度来,有些乏力的开口道。
众人皆是叹气,拿了些简单的药物为白逍涂抹,却是疼得少年一阵龇牙咧嘴。
“小白,你可千万别有怨恨……就算有也要埋在心底。”
林然神情微微肃穆,似有些不忍,但还是开口道。
白逍一阵沉默,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却是开口道:“林哥,是我连累大家了。我这有些积蓄,你拿给大家吧。”
说着白逍艰难的掏出一个素布的小口袋来,递给林然,却是遭到众人反对,这是大伙一起闯的祸,让白逍独挨了三十军棍,已然让众人有愧疚,又怎会要白逍的钱呢。
很快众人都是出去训练,只剩白逍一人独自呆在帐篷中。
眼神逐渐暗沉下来,少年眸子直直的望向窗外天际,就这般沉默着。
也许白虎的处理并没有错,军中本就是一个需要绝对服从的地方。但,被人欺辱,却并不在其中,而且那般高高在上,审判般的姿态,甚至一句:谁给你反抗的权利。却是令得少年呼吸微微灼热。也许伫立在云端的人,本就是这般高高在上,本就是这般审判的姿态。可……谁又想成为那个需要抬头仰视的可怜家伙呢。
这又像是人生这后妈养的家伙,给少年上了一课。磨去白逍那些稚嫩的锐气。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白逍倒是落得清闲,老班头来了一次,给白逍送了一些药。抹在屁股上,拔凉拔凉的,倒是舒爽。而白逍也是抓紧时间修炼,他想去瞧一瞧,那云端之上,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动荒之上便是人荒,人荒之后灵气可以脱离荒师,凭空凝聚,威力不知大了几何。那些强大的荒技也是能够修炼,发挥出不俗的实力来。动荒分六轮,白逍已然是到达动荒五轮,再进一步便是六轮。
日夜的修练并没有白费,终于在某天,随着一阵荒气涌动,少年突然睁开眸子,脸上有些喜悦喃喃道:“终于到动荒六轮了,人荒,我可是期盼好久了。”
月如盘,凉如玉,净如水。
夜幕笼盖四野,一场倾盆大雨过后,山间格外的清爽,嘹亮的虫鸣声,好似也变得悦耳了不少。
山峦在磨盘大的月亮下,勾勒出颇为明朗的曲线来。
酒壶狠狠的一抖,在清朗的月华下撒出大片的晶莹,让围拢的人群发出巨大的嘘声来。
“喝,喝喝……”
熊熊的篝火剧烈的燃烧着,一个手持酒壶的黝黑汉子在众人的催促中,又是将酒壶提了起来,仰头喉结滚动,疯狂吞咽。
酒,向来是军中必不可少的调味品。男人之间友谊,也总绕不开酒。男人那些或热血或真情的话和事,也总要借酒来让它显得自然。
近百的汉子围拢在一起,宁静夏天的夜晚,不那么柔软的泥地上,吹着惬意的风,喊着那些被人当做吹牛,自己却当做梦想的话语,一切都那么美好。
白逍亦是混在其中,瞎起着哄,看着那个男人直接喝到吐,却是仰天大笑,少年也是茫然的跟着大笑。笑声连成一片,好似惊的那如斗的月盘,躲去了云后。
“我跟你们说,就他们天芒王朝,老子迟早有一天乘着蓝云雀,去她王都睡他们王妃。”
醉醺醺的汉子仰天长啸,手掌歪歪斜斜的指向那遥远的暗处。
“我他娘就想去荒墟看看,说不定那些大人物破解不了的东西。老子可以!哈哈哈。”
又是一道醉醺醺的声音,众人畅快至极,一切都是随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