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你终于来了。”守在城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的女子看见马车上的标志,兴冲冲地跑上前去拉开了殷茗马车的帘子,“知希可是等表哥等了好久了,生怕月息国的那些蛮夷之人伤了表哥。不过现在可好了,表哥还是快随我去称祝福看看爹爹吧。他和母亲也念叨了你好久呢。”
拦住马车的女子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一张圆圆的鹅蛋脸,双眉弯弯,眼睛黑漆漆的,颜若朝华,身上穿着浅绿色的罗挂长裙。似乎是站在马车前说话费力,女子就毫不顾忌的进到马车中。
“小姐,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挽着帘子看热闹的南宫曼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倒是早已将殷茗看做自家姑爷的轻轻一脸愤怒,“他们怎么可以孤男寡女的共处一辆马车,真的是有伤风化!”
“轻轻,雪耀国地处北方极寒之地,这里的人们向来都是不拘小节的。”南宫曼安抚着轻轻,并不认为殷茗和知希待在一起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适应这里的环境还有风俗。”轻轻捧着暖炉,身上穿上了最厚的衣服,仍然抵挡不住透过马车缝隙的凛冽的寒风,身子还在止不住地打寒战。
马车的帘子突然被掀起来,一大股凉风瞬间涌入了马车,原本好不容易积攒起的热气顿时无影无踪,轻轻直接打了好几个喷嚏。
拉开帘子的知希一脸嫌弃地看着轻轻,“就知道你们这些蛮夷之人不懂规矩,打喷嚏也不知道要避开别人吗?”眼神里的鄙夷一点也不加掩饰,“真是不知道国主怎么想的,竟然要让这么一个病恹恹的秧子来当表哥的新娘。”说完就扔下帘子跑了,似乎她来看一眼就是莫大的恩赐。
“小姐,轻轻好冷啊。”轻轻已经冷得连斥责知希的话都说不出来,靠着南宫曼的身子一个劲地发抖。
“车夫,快去最近的客栈。”南宫曼探出头去,就看见原本驾驶马车的车夫跟在知悉的后面点头哈腰地说着什么,知希还时不时地回头去看这辆马车。
南宫曼来不及思考,要知道寒冷有时候真的可以带走一个人的生命,又苦于不熟悉附近的客栈,只能询问嫣涟在那辆马车中。
嫣涟原本和殷茗待在一起,突然一个女人出现,还不由分说的赶自己下车。嫣涟一个人待在马车里百无聊赖的时候,南宫曼突然抓住他的手,带他去给轻轻看看。
南宫曼的手心很是温暖,似乎这里的严寒都已经变得春暖花开。但是嫣涟心中苦不堪言,某个小肚鸡肠的男人一边应付着自己的表妹,一边还拿出带针的眼神刺着南宫曼拉着的手。
“轻轻姑娘只是一时受不了这里的严寒,我这里倒是有几个可以暖身的药丸,只要放在肚脐处就可以缓解轻轻姑娘的症状。”嫣涟仔细地把了把脉,又撑开轻轻的眼睛看了一下瞳孔。
听闻轻轻并无大碍,南宫曼心里提着的大石头才放了下去。“你知道离这里最近的客栈在那里吗?”南宫曼不敢大意,药丸虽然可以缓解症状,但是当务之急是让轻轻尽快恢复知觉。
“我们这样子抛下殷茗,他不会杀过来了吗?”嫣涟后知后觉的问着正在专心驾车的南宫曼,雪耀国的边境常年大雪覆盖,道路上也是湿滑无比。即使在前世有几分赛车的经验,南宫曼依旧不敢大意。
“你放心吧,殷茗能够把他的表妹糊弄过去都不容易,根本不会发现我们已经跑了。”南宫曼为了不引人注目,将身上火红的嫁衣换成了竹青色的衣袍,外面罩着一层雪白色的虎皮大毡。
“小二,要两间上等的房间。记得尽快送些热水到楼上。”前台的掌柜还没有看清人员,几个黄灿灿的金豆子就摆在了桌子上。掌柜赶紧拿起金子放在嘴里咬了咬,上面的牙印清晰可见。
“嫂子,我能不能知会殷茗一句去,我怕他会杀了我的。”嫣涟可怜巴巴的坐在马车上对南宫曼大喊。救人心切地南宫曼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们人呢?”殷茗实在想不到自己不过就是应付了嘈杂的表妹几句,连带着躲开表妹几次想要扑过来的动作,自家媳妇连带着他的神医属下就跑没影了。
“去找!快去找!”殷茗不敢想象万一自家媳妇儿真的起了逃婚的心思,自己能怎么办,“我不是交代过你好好驾车吗?你为什么会和知希在一起?”殷茗的怒火很快就烧到了马夫的身上。
“小的不敢,是……是知希小姐让小的下车,说是要询问小的一些关于王妃的事情。”马夫心思圆滑,当即就反应出来惹到哪个人自己受的罪还可以再少些,立刻将知希供了出来。
“表哥,知希从小和你一起长大。难道现在知希就是想先了解一下未来嫂嫂的爱好,也成了表哥训斥知希的理由了吗?”知希拿起手绢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语气里充满了娇嗔和委屈,“还是说表哥有了嫂嫂以后,就再也不把知希当成亲人看待了?”
“禀告主子,属下打听到夫人去了乐雅客栈。”殷茗正不知道怎么应付知希,追风的一席话正好给了他逃脱的理由,“现在先找到夫人再说,表妹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马车快速行驶溅起的冰雪茬子就像利刃一般插入知希的心里,马车很快就消失在知希的视野之中,就像是殷茗想要逃离的程度一般。知希握住了手中的手帕,眼睛中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妒忌,一颗种子随着璃城漫天遍野的飞雪种进了知希的心中。
“唔——”待在热水桶里的轻轻逐渐恢复了知觉,看见一脸关切的南宫曼一时愣住了,“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呀。”轻轻发现自己全身没有一丝布料地坐在木桶之中,热水也是清澈见底,一时间脸颊有些发烫,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热水嘘的。
“你家小姐好像并不是什么饥渴的人吧。”轻轻眼底的羞涩让南宫曼忍不住自我反省,自己是喜欢欣赏美丽的事物,但是好像并不会给人留下色鬼的形象吧,还是说自己的那些行为给自己的呆萌小侍女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当轻轻穿上嫁衣站在自己身前的时候,南宫曼很是满意。既然知希已经认定轻轻就是前来和亲的郡主,不如将错就错,也好看看这个所谓的表妹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小姐,这样子不好吧。”轻轻一脸局促地拉扯着衣领旁的流苏,已经揉皱的丝线透漏出轻轻心中的不安,“要是姑爷怪罪下来,小姐可怎么办呢?”
“我的好轻轻,你就相信你家小姐吧。”南宫曼伸出手理了理轻轻的碎发,为她戴上了面具,“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的,另外你难道就不想看看这里的人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吗?”
南宫曼脸上的疤痕很是骇人,当初刀子划地太深,以至于现在她的脸上还可以看见一道道的刀疤。但是南宫曼的笑脸就像是阳光下万顷的向日葵,明艳又热烈,让人不知不觉就迷失在她的笑意之中,忘却了她脸上的疤痕。但更多的时候,南宫曼就像是盛开在雪山之巅的雪莲,孤傲冷寂,让人难以接近。
殷茗赶到客栈的时候被守在一楼的嫣涟告诫暂时不要去打扰阿曼郡主。但是追妻心切的殷茗哪里听得进去一个拐走自己媳妇儿的人的话,大跨步来到了南宫曼的房间,推门就要进去。
“夫人会怎么做?”追风突然感觉自己的右眼皮跳了一跳,自家主子不会就此陨落在乐雅客栈吧。
嫣涟同情地看了一眼殷茗,“嫂子正在帮她的侍女洗热水澡,对于一个贸贸然闯入的男人,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说罢,两个人沉默良久,自觉为殷茗祷告,希望他不会被打得太惨。
南宫曼让轻轻脱下嫁衣,准备修改一下不合适的地方。正当轻轻就剩下一个薄纱的内衫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南宫曼想都没想就将被子盖在了轻轻身上,松了松浑身上下的筋骨。
殷茗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一打开门就是南宫曼小巧的拳头向自己的脸袭来,眼睛传来一阵疼痛。别看南宫曼全身上下没几两肉,但是出招的力度还是可以的。
带着海盗眼罩的殷茗一脸茫然地看着南宫曼,脑子还在想着自己不是来找媳妇儿的吗?这是找错了?这好像并不是自己的媳妇儿。
在大脑的指挥下,殷茗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嘴里说着抱歉啊,我找错人了之类的话就转身离开了,走远的时候还挠了挠头,似乎充满了疑惑。
独留南宫曼一个人站在门框里风中凌乱,片刻之后南宫曼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心想着是不是一拳打傻了?
刚走下楼梯的殷茗突然反应过来,噔噔蹬几步就跑了回去,看着盯着自己的拳头陷入深思的南宫曼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正巧赶上南宫曼抬起头,就看见带着一个乌青眼圈的殷茗站在面前,顿时笑声响彻整个客栈。
“怎么了?怎么了?”楼下的嫣涟和追风赶忙走上二楼,看着一脸无辜的殷茗也陷入了大笑的行列。殷茗不解的看着笑弯了腰的三个人,脑袋上的问号快要埋了整个身子。
“你竟然敢动手打表哥?你这贱婢!”随后赶来的知希看到帅气的表哥脸上多了块乌青,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善妒的女人,我不过就是和表哥说了几句家常,你就敢放任仆从打他。要是回头成了亲,这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