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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一言通天

宋留真一直以来都很骄傲,总感觉自己在同龄人中可以一览众山小;当然骄傲不意味着愚昧,他知道自己骄傲的来源,知道骄傲需要骄傲的资本;而资本他刚好有,悟道修行五十余载已入丹成境,与他人相比他要快上最少二十余年,除了境界;悟性与智慧头脑他样样不缺;他同样也会反思自己总是看低他人会不会影响自己的道心,所以他会自勉,与人相处要平易近人,不要把内心的骄傲通过言辞来表达。

骄傲要通过实力来表达,而实力是骄傲的资本,所以当他战胜王温婉后尽管对方的主动退让赢得了他的欣赏,但心底难免又一次理所当然的认为结果本就该如此,自己所料不差。

骄傲的人一般都喜欢通过平易近人来掩盖自己内心的骄傲,因为他骄傲的不想要那些浮于表面的骄傲,而是真正能够立于巅峰与实力匹敌的骄傲。

所以,在张沐阳走到擂台的时候,他很平易近人的噙着微笑说道:“早就想和你来一场真正的比试,今天终于可实现了。”

张沐阳看着他一幅智珠在握的自信表情,瘦削的脸上肌肉微微抖了两下,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浓眉下的双眼毫无感情的盯着他说道:“那就要好好向宋师弟讨教了。”

作为上次大比的头名,张沐阳实力自是不凡,手中夜星刀不知饮过多少悟道者的鲜血,对于宋留真盛气凌人的话毫不在意,因为他曾无数次将这样的狂妄之人打败后跪地求饶。

话不投机半句多,双方不再多言;张沐阳将宽大的夜星举重若轻的举在胸前,刀尖对着宋留真的眉心,伸出犹如羊脂的左手勾了勾食指示意让对方先出手。

宋留真也不废话,青竹在手瞬间激活上面阵法,精华之气运转全身,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一道残影留在空中,瞬间身形已到张沐阳面前。

剑尖对准胸口,等他到了面前,张沐阳手腕下翻,用夜星宽大的刀身挡在胸前。

剑尖刺在刀身,碰撞的声音很小,只是轻轻“叮”了一声,青竹就再难进分毫,宋留真再提一口精华之气涌向青竹,剑身阵纹大盛;

“刺啦”一声,夜星下沉落地,与青竹剑尖摩擦发出响声,剑尖仅仅向前推进了三寸就停止。

双方一番试探,两人心机各施;宋留真想看对方的速度,可惜张沐阳好整以暇等着他攻上去,后宋留真又试探对方力量,而张沐阳则耍了一个小心机,以刀抵地减轻刀背所受的力量。

两人一番试探后立刻分开,重新又回到最初的站位,心底各自评估对方实力,从宋留真起身到剑尖抵达刀背,所用时间不过一瞬间,虽未达到剑修飞剑的刹那,但速度在丹成境也算是极快。

看了一眼毫发无伤的夜星,张沐阳咧嘴说道:“师弟速度倒是挺快,不过这力量就小了那么一些。”

话未说完,抡起夜星就劈向宋留真,黝黑的刀背在阳光照射下反射着璀璨的光芒,犹如一道闪电,速度要比刚刚那一剑只快不慢。

眯起双眼,宋留真在空中快速挥手以精华之气凝成一块盾牌,等到夜星摧枯拉朽的劈开盾牌后,拧腰侧身,夜星刀刃擦着他的右臂落在地下的石条上,带起的狂风撩起法袍。

一阵火花闪烁,被夜星劈裂由精华之气凝成的盾牌落地后缓缓化作一个图案静静落在地上;看到地上符纹缓慢成型,宋留真眼中精光一闪而没。

随后在不断的躲避张沐阳攻势中,宋留真又连续变换三次位置,精华之气所凝成的防御物都被夜星轻易的斩碎后落在地上形成不同样的图案。

四块图案成型后,宋留真不再变换身形,而是一跃而起漂浮在空中,拿出怀中的黑色八卦圆盘投向张沐阳。

见到宋留真一直不停躲避,感到奇怪的张沐阳皱起眉头,就在他思考是何原因的时候,对方反而御空而去,抬首望着天空落下的黑色八卦圆盘不断变大,很快就笼罩整个擂台,圆盘周边降下一道黑色半透明光幕将张沐阳包裹在内。

黑色八卦圆盘名压星河,压是镇压之意,星河浩瀚无边,取镇压星河之意;变大后的压星河大小刚好与擂台相当,圆圈一周降下的黑色光幕将张沐阳包裹在擂台中,而宋留真则端坐在压星河正中心。

闭上双眼,宋留真体内精华之气疯狂运转,全部汇聚在座下的压星河上;随着精华之气的注入,外围八卦依次亮起,待到八卦完全亮起,一股庞大的威压直冲霄汉,很快天空中的云朵开始向中心汇聚形成一团巨大的云朵

云朵一半白一半黑,相互融合过程中慢慢形成一个类似太极的图案,随着云彩越聚越多,太极图案也越来越凝实。

天空太极如华盖,地上端坐八卦盘;王闯看着眼前的画面深深的被震撼到,这才是真正的悟道修行之辈,动静之间风云变色。

而就在压星河落下黑色光幕的时候,张沐阳双眉紧紧皱在一起,之前一直听闻宋留真有一法器名压星河,当时听闻这个名字时觉得此人狂妄,竟然起这个名字,真当自己比得上飞升的老祖,不过一直不曾见识过,想来如今这件就是;上次与其对战还不曾拿出来用,这次竟然这么快就放出来。

看来,今年玉衡峰是真想在这名次上争上一争,平日里一些有眼无珠之辈都觉的七峰之中玉衡峰实力是最弱的,最起码上次七峰大比的结果是,但他张沐阳不是傻子,是藏拙还是真无能他当然能看出来,所以他一直都不曾低估过玉衡峰,

这次大比,从丹核境的比试就可以看出来,玉衡峰的真实实力根本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想到那日丹核境的比试,他就心烦,乌毓秀这个贱人,当初给她阴阳玉佩的时候就告诉过是用来保命用的,结果没想到这疯婆子竟然为了一场丹核境的大比就拿出来施用,好在最后收了些力没有酿成大错,尽管如此,他也不打算再去她那销金库,那怕是那张脸和身段他都很喜欢。

对于此次大比,他的目标就是那颗补阙丹,至于卫冕榜首这些虚名他并不是很看重,况且掌教大弟子还未出手过,怎么能叫榜首呢,不过到了如今这个境界,有些事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比如卫冕这件事,他兴趣不大,但不代表背后的人没有兴趣。

如今他才八十有六,寿元可以说还有很长的时间,但随着修行境界的提升,对这个天下道法的深入了解,才发现,高处不胜寒,以后的每一步都需要小心谨慎,法术也好,法器也好,都不如实实在在的寿元,只有有了寿元才能有时间去修行法术,炼制法器,正是这种紧迫的心情,让他对补阙丹的欲望如此旺盛,

被黑色光幕包裹在擂台上,张沐阳还有闲心思考其他问题不是因为他无法破局,也不是他无能为力坐以待毙,而是因为他自信可破压星河,不过最先开始的宋留真几番用精华之气阻挡夜星的行为让他很费解,虽然知道必有古怪但却想不明白,继而想到怀中的那件法器,心头一定,不再细想。

待到八卦被精华之气点亮,压星河上面发出惊天的气势后,他才收回心思开始慎重面对;抡起手中夜星尝试性的砸在黑色光幕上反而有一股巨力反弹回来,正准备再次劈向黑色光幕,突然他吃惊的抬头看向头顶上的压星河,然后铺天盖地的黑色精华之气如暴雨一般落了下来。

急忙举起夜星在头顶,自第一道黑色精华之气落下后几乎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伤害,心情一松,然后接二连三的黑色精华之气噼里啪啦的砸下,力量越来越大。

在黑色精华之气的冲击下,很快张沐阳就慢慢弯下腰,犹如暴雨的黑色精华之气不仅攻击张沐阳,连带的整个擂台都在覆盖之下。

整个轰击一直在持续,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落在地上的黑色精华之气缓缓的化作一条条黑色线条相互缠绕形成一个个阵纹并不断向四角的符纹连接,不过正在遭受攻击的张沐阳并没有发现这点。

端坐压星河八卦中心上的宋留真双目紧闭,脸上汗水越来越多,全身法袍暴涨,黑丝无风自动,犹如谪仙临世,感受到落在地上的精华之气不断交缠连接形成阵纹,心情也越来越轻松。

犹如疾风暴雨下的小草的张沐阳眉头紧锁,扛着夜星上传来的越来越大的力道,张嘴一口精华之气吐出,脉络内精华之气犹如滔滔大江不断从口而出喷向黑色光幕。

两者刚一接触,黑色光幕非但没有受到冲击反而将他体内的精华之气吸收,光幕变得更加凝实。

不能再这样下去,这压星河法器还算有几分厉害之处;身体发力,头顶的夜星被他缓缓的顶起,深呼一口气,将体内精华之气灌注到夜星之上,黝黑的夜星放出一道绚烂华光,夜星长刀慢慢变得虚化起来,然后不断的扩大向周围蔓延,没用多久后整个擂台都被虚化的夜星笼罩形成一片黑夜,而里面的璀璨晶石宛若无数的群星挂在天空,夜星璀璨。

压星河上落下的黑色精华之气落在虚化的夜星之中犹如沉入湖面的石子泛起微微的涟漪后便沉寂下去,远远望去,黑色的“夜空”开始不断的延展扩大最后将整个压星河以及端坐在上的宋留真笼罩其中;尽管宋留真的法器叫压星河,但却连夜星都压不下;不过这都无关紧要了。

感受到下面的阵法还差最后一步,宋留真岿然不动;夜星中微粒大小的晶石在虚化后不断的变大,很快就变成一颗颗“星辰”。身在“夜空”,不远处的璀璨的“星辰”呼啸而来,一声清啸,宋留真气运全身硬抗而来的”星辰”,

“噗!”一口鲜血吐出,但他身体一动不动,等到落入星海中的精华之气冲过众多“星辰”来到地面,缓缓化作最后一条阵纹补全阵法后,纵身跃起,手中长剑带着七彩光芒划破“夜空”,将周身“星辰”尽数击碎。

压星河上的八卦在宋留真跃起的时候就慢慢熄灭,黑色的精华之气也停止落下,张沐阳置身“夜空”中,指挥着“星辰”砸向宋留真,同时语气轻松的说道:“你的法器连我这夜星都压制不住,还有脸叫压星河?不自量力,如今你在我这'夜空'之中,‘星辰’无数,你凭什么胜?不如认输也不用再苦苦挣扎。”说道最后带上我是为你好的语气。

宋留真一边劈碎“星辰”一面收回压星河放入怀中,这些“星辰”虽然单个威力不大,但无数这样的“星辰”就有些麻烦了;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只需要在张沐阳发现阵法之前落到地上以自身为阵眼发动阵法。

从对战开始他就想好了策略,以精华之气形成盾牌被张沐阳击碎后化作四象之图案,然后再以压星河落下黑色精华之气形成阵纹,直到刚刚最后一条阵纹被补齐,整个四象阵已经他完整布置下来,只差最后阵眼,也就是他自己。

四象阵乃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之神力击杀敌人,一旦阵法发动,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神幻化成型攻击阵内之人,修为越高,四神幻化越真实,传说中实力足够完全可以召唤真正的四神兽杀敌;以宋留真目前丹成境布下法阵,虽不能击杀张沐阳,但必定可以败之。

身在空中不断扫除下降途中的“星辰”,宋留真双目含煞看着张沐阳大声喊道:“待我扫清你这些破烂石头之时,就是你落败之时。”

张沐阳看着在艰难应付“星辰的宋留真,”斜着头好整以暇将越来越多的“星辰”砸了过去,我就不信了,看你有多少体力,累也要累死你。

随着一路披荆斩棘,宋留真终于假装艰难的落到地上,刚一落地就单膝跪在地上,此时他头发散乱盖住双眼,法袍上沾满灰尘;汗水顺着下巴低落,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不过被头发挡住的脸上则浮现出一个自信的笑容,然后他张开嘴开心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笑声从低到高,直到最后仰天长笑,笑声中说不出的轻松开怀。

被他这笑声搞的莫名其妙的张沐阳皱起眉头,笑声中他听出来对方的自信,究竟为什么自信呢?自信能够击败我?就算是再狂妄之徒,此时也应该能够看清现实的,除非目前这种情况不是现实。

之前宋留真反常的行为像是一道闪电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不对!当他低头看到地面上四角四神兽的图案时,一瞬间肝胆俱裂,目光一瓢,就看到宋留真正举起右掌按在阵眼位置。

刹那间,张沐阳脑海中出现一幅画面,那是一位头戴金色通天冠,身穿金黄色道袍的中年人背对自己,尽管中年人的身形并不伟岸,但他则正跪在地上卑微的将头触地。

这个画面出现在脑海之后,中年人的话也在脑海响起,“此次大比,你必须卫冕!否则后果你知道。”语速不快,但语气中的强硬直接压倒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就在宋留真即将右掌落地精华之气外放之际,一支绣花针快如闪电刺入腹中内丹之内,瞬间刺穿内丹后又回到张沐阳怀中。

内丹受损,全身精华之气一滞,趁此机会,一不做二不休,张沐阳面容扭曲抬脚下死手准备踢向宋留真的腹部丹田位置,毁其内丹。

就在此时,天空传来一声犹如雷鸣的呵斥,“竖子尔敢!”

声音未到,一个巨大的手掌已来到太微台,等到了张沐阳脸上已经变成巴掌大小。

“啪”的一声,张沐阳被这一巴掌直接扇飞出擂台后在地上翻滚了几十米后才停下,脸上留下一个血红的手掌印,在煞白的脸上格外显眼。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大比的进程,由于绣花针速度极快,刹那间就完成刺穿内丹后又返回,所以很多人都没有看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等到张沐阳一巴掌被扇飞,众人也没有发现究竟是谁将他扇出擂台外。

雷鸣般的斥责声消失后,再加上被扇飞的张沐阳,太微台变得十分安静,王闯看着倒在擂台上浑身发抖的宋留真担忧的轻声说道:“师傅,究竟怎么回事?宋大哥没事吧?”

半响,没有听到有人回应,好奇的转过脸去看师傅,却发现旁边不仅应元师傅不在,云烟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急忙四周寻找,终于在看到不远处,头发有些发白的师傅身后跟着云烟走向擂台,王闯急忙跟上去。

一身破旧但还算干净的道袍,头发已经发白,脸上皱纹交错犹如树根的应元面容平静,但双眼却已起波澜,坚定而又沉稳的迈着步子走到宋留真旁边,伸出粗糙的手指搭在手腕,用精华之气探查片刻,确定是内丹受损,双眼精光一闪,眸中万丈波浪平地起。

伸如怀中拿出一瓶丹药倒出一粒,扶起满脸痛苦的宋留真将丹药喂入口中,轻声说道:“此丹可暂时缓解痛苦,云烟,你先照看好你师兄。”

说着就要起身,不过衣袖被宋留真死死抓住,扭头看着满脸痛苦汗水的师弟,他微微一笑问道:“怎么了师弟?”

宋留真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或许由于丹药原因出现一片潮红,缓慢的开口说道:“师兄,师父...不在。”双眼带着三分痛苦五分担忧还有两分怨恨。

应元伸出粗糙的手按在宋留真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双眼露出一丝慈祥说道:“放心吧,师弟,没事,师父不在,不还有大师兄吗。”

随后,应元又踏着坚定而又沉稳的步子走向张沐阳,随着脚步,粗糙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光滑,灰白的头发也慢慢变成雪白,腰身也挺直起来,身形越来越高大。

抬首望向天空,应元小声呢喃道:“大雪纷飞才适合埋尸体。”话音刚落,天空就开始飘起雪花,没有丝毫征兆,鹅毛般的大雪仿佛凭空出现一般,瞬间盖满大地。

天降怒雪,一言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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