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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玉骨披霓裳

距离夺宝之人越来越近,裘镇罡和无锋都各自放缓了飞行速度,将精华之气引起的波动降到最低;两人如落叶缓缓飘落在一片沼泽地上。

枯树腐草,瘴气缭绕,寂静无声,满地皆是悲凉。

裘镇罡的双眼却带着隐隐压抑的兴奋看着脚下泥泞的沼泽,身体浮空,双目缓缓闭上,不敢以神思下探具体情况,只能一丝一毫的从对方神府烙印上“吸取”神思,探查对方的情况。

此时脚下百米,丈许高的乾坤炉内浮空而立一满头长发的老者,此时老者面目已不像之前那么浮肿,稍微可以看出大致的面孔,浓眉朝天长,双目紧闭,鼻若悬胆,四方阔嘴,满头灰发无风漂浮,带着一股子桀骜不驯。

头颅下方的脖颈此时已经完全形成,炉壁上的绿荧正在脖颈下端汇聚缓慢的形成血肉。

危机已经来临而老者正在全神贯注凝聚真身并没有注意到他神府内的霞光中一朵极为微小的红莲飞出神府穿过薄薄的炉顶镂空后穿过沼泽回到裘镇罡的神府内。

“看”到下面的情况,裘镇罡以神思将情况告诉了无锋,无锋依旧少言的微微点了点头。”

缓缓拔出灰色剑鞘里名叫“电掣”的飞剑,剑长三尺三,通体黝黑,两边未曾开刃,看上去毫不锋利;长剑出鞘,无锋整个人身上气势突变,双眼亮若星辰,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散发着凌冽锋利的剑意。

电掣缓缓漂浮在空中,剑尖直至地面,神思微动,双眼再亮三分,电掣如光一般瞬间消失在空中,没入地面;同时黝黑的剑体上出现数条细如发丝的银色闪电直奔老者头顶百会神府。

剑宗悟道修行,几乎所有都是以剑入道,领悟其中真意,无锋所领悟的剑之真意在于速度,犹如闪电一般的速度,天下法术,唯快不破;快意味着重,那怕本身再轻的东西,只要速度足够快所爆发的力量就足够重。

这既快又重的长剑没入沼泽地犹如入无物之地,丝毫不受周围泥土腐物的影响,而长剑没入地面之时,一朵火红的莲花从裘镇罡手中飘落,花瓣光滑圆润,犹如红玉一般透着小巧精致,火焰凝如实质,没有一丝温度外露,如不知之人说不定会捧在手心仔细把玩。

刹那间电掣穿过乾坤炉镂空来到老者头顶三寸处,此时老者才发现这快若闪电的一剑,仓促之下,来不及震怒,一缕橙红色宛若朝霞的光芒出现在头顶迎上长剑。

光芒柔和鲜艳,看上去并不刺眼,薄薄一层盖在老者的头顶,如果这光芒再大些,盖在天边,那就是栖霞了。

长剑刚一接触到霞光,黝黑的剑身瞬间鲜红,地面上的无锋面色一白,头顶瞬间升起一团白雾,剑修飞剑与主人心意相通,剑身受损剑主必定也会受伤。

霞光只耽搁了长剑刹那的时间,但就是这一刹那,老者头微微向右错开了一些,本该洞穿头顶的长剑只是刺穿了耳朵;瞬间血流如注,老者还来不及喘息,一朵如玉红莲又来到头顶。

抬首看到头顶红莲,老者大吼一声,一片比刚才更大的霞光罩向红莲。

红莲落霞光,相映别样红。

一股深红的的火焰从两者之间爆发开来,从地下一百米处向四周扩散,一声沉闷的响声从地下传来,地动山摇,烂泥乱飞,狂风怒吼,方圆五百米的空气被急剧向外挤压响起阵阵轰隆隆的响声,瘴气沸腾如千军万马奔腾呼啸向四方。

持续片刻后恢复宁静,待到一切风平浪静,地面出现一个深数百米的巨大深坑,大坑中心出现一个全身白骨只有头颅鲜血直流的老者,肋骨内挂着一个巴掌大小的丹炉。

白玉骨架上鲜血点点,带着一股妖异的美感。

白骨老者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满头灰发迎风招展,左侧半张脸满是鲜血,道道皱纹犹如一条条伤疤,看起来恐怖诡异。

而白骨老者在空中两人眼中,那白骨架上其实是有“肉体”的,只不过那些覆盖在白骨上的“肉体”并不凝实,而是朦朦胧胧的黄色黄泉之体。

黄泉天下无实物,只有神思;就算凝出黄泉之体也只是无形之物,只可在黄泉天下有形,人间天下则是无实。

白骨老者抬首望向空中的裘镇罡用嘶哑无力的声音说道:“欺师灭祖的孽徒,亏我还念着些许香火情告诉你乾坤炉的秘密,没想到竟然是个狼子野心之辈,你就不怕事情败漏,落个万劫不复的后果?”

对于老者的质问,裘镇罡面无表情的对微微皱眉的无锋用神思说道:“他在拖延时间,刚才震动过大,估计要不多久那几个人就会过来,立刻出手让他魂飞魄散。”

召回电掣,尽管无锋眉头紧皱,心底有太多疑问,但手上速度却是不慢,右手轻挥,电掣消失在空中,快速向老者掠去。

剑上无凌冽的剑意,也无声势浩大的破空声,只是快速的刺向老者。

看到这一剑缓来,老者闭口不言,一脸严肃看着“缓缓”而来的长剑,说是“缓缓”,也不过是刚才那一剑相比,这一剑的速度确实是“缓缓”

此时的长剑在老者眼中重逾万斤,尽管速度不快,一瞬间他已想到无数种方法来破解,但没有一个能够躲开那个年轻人锁在自己身上的神思,尽管现在看起来“缓缓”而来,如果自己稍有异动,锁定自己的长剑就会势若奔雷而来。

他已经不是人间天下的那个他,如今的他只不过是从黄泉天下偷跑出来已“死”去之人,黄泉之体的法术受人间天下大道压制所能施展不过一二;这还是他凝出真身头颅才有的原因,如果他能凝出真身,巅峰之时这一剑要破并不难。

长剑缓缓而来之时,裘镇罡从袖中取出一把巴掌大的蒲扇,此物一出,老者赤红的双眼中泛起淡淡的无奈。

蒲扇是天炉宗祖师飞升前留下的法器,名叫多多益扇,本是老祖炼丹之时增加火力所用之扇,有此扇加持,裘镇罡的红莲怒火怕是又要增加几分威力,他恐怕是难以抵挡了。

没想到此子竟然将此扇带来,难道他辛辛苦苦万余年的修行磨砺,无数厄劫都度过,如今就差临门一脚之时功亏一篑?

他不甘心,想到当初年复一年于山顶观夕阳,不论严寒酷暑,春夏秋冬,三十年光阴流转,神府锢蔽,心魔乱生。

与己周旋久,终究还是选择如今的我。

最终湮灭心魔,铲除神思乱枝,以夕阳入道,悟霞光,故自号栖霞道长;

那些凡是让你痛苦的,必定让你成长。

经过心魔一劫,反倒让他道心更坚,看破世俗七情六欲,斩断心魔丛生之根,只为悟得无上大道,大道乃天地之道,不观天地何以悟其道。

所以他御空而上,不知几万里,直到紫电云集密布成网再难向前;也一路西行,踏千山万水,来到大陆西之极。

从大陆西极之地得到一块特殊的材质,炼化成乾坤炉,由于材质特殊,乾坤炉对炼制丹药的成功率极高,很快就声名鹊起成为炼丹第一大师,所以他骄傲自满,甚至狂妄以为已经挣脱人间天下的大道束缚。

勉强以霞光与当空明日争辉,虽引来天劫,但终究实力不够,身死而神思下黄泉,由举世无双到灰飞烟灭不过一念之间。

落入黄泉天下,心灰意冷之际突然发现炼制乾坤炉上有些气息与黄泉之气有些相像,百思不得其解,如此便成为心头一根刺。

麻木才是最痛苦的,幸好有了这一根心头之刺,让他能稍微清醒些许,开始缓慢的熟悉黄泉天下,进而修行;黄泉天下只有神思而无实体,只能依靠神思吸收黄泉之气淬炼神思,之后神思幻化躯体以黄泉之气养之,三千余载终成黄泉之体。

黄泉之体成后不知多少年,偶然一次,他又想起乾坤炉的奇异之处,便以神思感应乾坤炉,或许是凝出黄泉之体的缘故,竟然能听到有人回应,而回话之人就是眼前这个欺师灭祖之徒。

随后两人合计,裘镇罡带着乾坤炉下地百里,终于让他清晰的感应到乾坤炉上面的气息,不惜以未凝成真身的黄泉之体强势要突破黄泉天下的大道束缚,神府受大道镇压昏迷,等到他醒来时竟然发现已经在乾坤炉内。

随后让他发现一个巨大的秘密,他在以黄泉天下凝成的黄泉之体吸收人间天下的天地精华后,发现凝成真身的速度骇人听闻,本身已遥遥无望的真身在精华之气的滋养下竟只需数年就能完成。

而他能来往两个天下的根本就是他在西极之地所得炼制成乾坤炉的材料,如果这件事被那些宗门的老不死知道,必将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而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与将乾坤炉带到地下的裘镇罡。

他以西极之地寻找可通两个天下材质线路图为引让对方将乾坤炉留下,没想到对方却趁其不备偷袭并想要夺走乾坤炉。

他开始以为人的欲望是无限的,裘镇罡不仅想去西极之地寻找材料更是盯上了眼前的乾坤炉,没想到裘镇罡根本不信西极之地还会有这种材料,反而怕自己凝成真身后将乾坤炉上的黄泉天下气息消耗完毕而他无法再使用。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他不认为自己是君子,但这次好不容易念着香火情做了一会君子,反而被裘镇罡认为只是欺骗他的小人;果真是世事无常,人心难测。

回想过往至今,趁着喘息他自查神府,在上面发现了裘镇罡留下的烙印,无怪乎裘镇罡能准确的知道自己的位置,但此时后悔也无用。

越来越近的长剑以及裘镇罡手中飘落在多多益扇轻轻扇动下本来如指甲大小的怒火红莲增大有手掌大小,里面蕴含的气焰让他神府不由的一颤。

神思外放,扫过周围,如今百里范围只有三人...不对!刚刚神思扫过他发现一处不寻常之处。作为修行万年之久的老怪物,不仅在人间天下炼神几乎飞升,失败后落入黄泉天下又以神思凝成黄泉之体,栖霞道人的神思敏锐是人间天下的悟道者所不能比拟的,尽管应元施法将两人隐蔽,但依旧被他看出端倪。

此时不仅不出手反而隐蔽起来作壁上观,是不是敌人不清楚,但与裘镇罡应该非友,想到此点不如祸水东引。

剑如电,花如风,风驰电掣而来。

栖霞道人猛然昂首,露出血腥狰狞的表情,举起白玉双手骨架朝天一托。

瞬间霞光万丈,天空被一片五彩斑斓的霞光笼罩,在它笼罩下的大泽发出“嗤嗤”的响声,水汽弥漫混合瘴气,伸手不见五指。

刚一出现的霞光就瞬间收缩汇聚在只有头颅的人体骨架上,像一件五彩披风散发着璀璨光华。

随后,栖霞道人扭身飞向远处,身后长剑、莲花如影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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