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来什么了吗？“
楚乾跟在吴勉后面，走在一条小路上。这是一条幽深的小路，路两边是成林的枫树，一棵接着一棵，随着小路蜿蜒，看不见尽头。
“嗯，有了点线索。“吴勉走在前面，头也不回，随口敷衍着。
吴勉没再说话，楚乾也不再问，两人就这么走着。林子里很安静，这条路是为秋苇镇的居民提供的，秋苇镇除了水路以外只有一条小路进出。不过现在镇子里的人大多走光了，这条小路也显得可有可无。
“你下次能不能注意点？“沉寂了半会，走在前面的吴勉突然回头说。
“是在那个赌馆里吗？“楚乾低声问着，像是一个认错的孩子。
吴勉点点头，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好吧，我知道了，我以为......“
“没有以为！你是个大人了，不是小孩子，做事不要以为以为的，要有十足的把握再去做，现在是，以后也是！“
被打断了话的楚乾微微愣了半会：“你问到了什么消息？“
吴勉皱起眉头：“事情很难办，那个老张以前是和我一起在蒲州偷货走私的，生死之交，我信得过他。他说这件事滇州官场上八成的官员都有份，你爷爷让你来就是想用你来笼络那些当官的，现在看来可能这条路行不通了。“
“那不还有你吗？“楚乾急切道，“你是走江湖的，那个谁一听你名字就跪下了，你这么有名气，那滇州的那些人应该认识你啊。“
吴勉苦笑着摇摇头：“没用，以前江湖上就说滇州的阎王爷和滇州知州有关系，我一直以为这是谣言，没想到这是真的。而且我们这次来，是没有正式身份的，被捉住了，估计......“
“那......这样，我们还是回去好了，回去让我爷爷派别人来查。“
“派别人来查？别人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滇州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吴勉回头看向枫林，树上的枫叶被风吹过哗哗作响，树下的田地已经荒芜，地上的杂草直至枯黄都还没人来除去。“这件事落到我头上了，查不清楚，我是不会回去的。“
“行，你吴勉是个大侠，为国为民，想干什么事情就干什么事，头掉了不就是碗大个疤吗？可我是什么，我就是个败家子，我就想舒舒服服的躺家里听个小曲，天塌下来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拿箭射过我，我差点就死了，差点就死了啊。“楚乾抓着自己的头发，缓缓地蹲了下去，“我谁也不想招惹，这事怎么就落我头上了。“
吴勉叹了口气，走到楚乾身边，在他跟前也蹲了下来：“你已经二十岁了，不能做什么事都让别人推着你去做啊，昨天是你爷爷推着你去做，今天是我推着你去做，那明天呢？想想你的身份，你是凉州楚氏的继承人，你的担子你不挑，没人会为你挑的。“
说完这番话后，吴勉站起身最后看了眼楚乾：“如果还是觉得怕的话，想想你爹，想想你爷爷，想想他们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做的那些事，他们是为什么？“
楚乾缓缓抬头，看向吴勉的背影。
“走吧，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史俊估计就要派人来找我们了。“
“嗯.......“
楚乾起身，站了起来。就在这一瞬间吴勉突然觉得后背发凉，他猛地回头，看见的是一个藏在树林里持着弓箭的少年，是酒肆里的那个少年。吴勉一脚踹开楚乾，正在楚乾疑惑不解的时候，一支羽箭贴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令他毛骨悚然，这短短几天他竟然连着两次从鬼门关前走过。没有射中目标的少年皱了皱眉头，很快又搭上了第二支箭，他的目标依然是楚乾。在少年搭弓的时候，吴勉的右手探到了身后，树林里的少年显然发现了吴勉的这个动作，紧接着他的目标转向了吴勉。
树林一片寂静，只有粗重的喘息声，那是楚乾的喘息。他看了看藏在树林里的少年，又看了看和少年对峙的吴勉，他刚想挪动脚步去安城找救兵，却发现吴勉的右手竟然从背后抽了出来，和他的左手一齐举了起来。
树林那边的少年笑了笑，看上去很和善，但却没有放下弓箭的意思。
“你搭弓的姿势很特别，是谁教你的？“隔着一片树林，吴勉在向对面的少年问话。在这几个吐息的时间里，吴勉发现了对面少年异于常人的拈弓方式，正常人是用食指和中指夹箭，但少年却是用中指和无名指。
少年笑嘻嘻的看着吴勉，没有回话。夕阳投下，箭尖上流过一丝寒光。楚乾微微咽了口唾沫，往后退了两步。
“别动！“吴勉低喝，在楚乾后退的同时，少年的箭尖也对向了楚乾。
“你师傅是不是姓白？“吴勉又继续说，在一旁的楚乾眼泪快急出来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少年居然惊了一下，他歪着头看着吴勉，手中的弓箭也下放了几分。
“你师傅叫白礼，是不是？“吴勉继续说着，“他没有食指，两只手都没有，对不对？“
“梨肿么知道德？“藏在树林里的少年终于开口说话了，但谁也没有想到外表俊美的少年竟然是一个大舌头。
吴勉微微愣了片刻：“我叫吴勉，和你师傅是八拜之交。“
少年听着话，终于放下了他手中的弓箭，恭恭敬敬地给吴勉做了个揖：“剌就四丝苏了。“
吴勉一脸不解地看向楚乾，发现楚乾也是一脸好奇，谁也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但少年的动作却让他们明白这个时候少年已经没有了恶意。
“丝苏，丝苏！“少年发现了他们脸上的表情，又加重了几分语气，“额丝服嗦过，他有一过兄弟，叫吴咩，用道跌，额刚才看见了，梨则么嗦，额才想起来。“
吴勉点点头，他已经微微明白了少年的意思：“你叫什么名字，你师傅在哪？“
“额......额丝服还在孟奏。“少年吞吞吐吐地说着，似乎有些难言之隐，“额叫白延虎，额丝服让额粗来串串，看看江服。“
少年虽然是个大舌头，但说起自己的名字来却是很准。吴勉看了眼楚乾：“你在这里做什么，刚才就因为他说你在出千，你就要杀他？“
“丝苏，赌关犁头有赌关的规矩，他看着额粗千了，嗦粗去则么办？剌额以后还次什么饭？“少年摸了摸脑袋，显得有些难为情，“额粗来串江服，走到滇奏就没了银子，子能在这谋点僧路了。“
“他是我大哥白礼的养子，十四年前我大哥在天京捡的他，没想到已经这么大了。“吴勉回头低声和楚乾说着，“我大哥白礼以前在天京号称弓马一绝，他教出来的徒弟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的。小相爷不如就把他带在身边，保护你安全，怎么样？“
楚乾看了眼站在树林里的少年，少年也一脸好奇的看着这边。
“白延虎，你过来。“吴勉朝他挥了挥手。
少年一蹦一跳地穿过树林，走到了楚乾面前，吴勉指着楚乾开口说道：“他叫楚乾，是当朝楚相的孙子，你在这靠着这些下三滥的脏玩意吃饭我是看不过去的，你以后就跟在小相爷身后，保护小相爷的安全，你可愿意？“
“越意越意“少年连连点头，“次饭滚饱吗？
楚乾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一旁的吴勉笑了笑：“我们这次来滇州，是来查案子的，很危险......“
“额子道，则就四江服，丝苏梨莫怕，有额白延虎在，森么危险都不四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