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星漠·森骨流城·地面行营」
远离七杀竞技场的战奴营营主方帐之中,森杰骨在水幕前负手而立,饶有兴致地看着其中的影像。
作为森骨流城的统治家族,森家把持着整个流城中最赚钱的人口贩卖产业。而森杰骨就是森家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
他自小性情凉薄、心思狠绝。年仅四岁就因为虐杀自己堂兄的侍从,被夺去姓名后逐出森骨流城。
随后森杰骨被父亲送入了淳合帝国与凶星漠相接壤的邙都郡,做了邙都门阀仇(姓氏,音同“球”)家家主仇山海的义子干儿。
等到十年后,十四岁的森杰骨只身回到森骨流城,大家才发现身为骨族的他竟然走上人族的真炁修行之道,甚至凝出了五座心池,这在整个淳合来说也是第一等的天才。
他回来之后向族中青年一辈发起血脉挑战,轻而易举击败森氏各脉所有同辈,拿回了自己的姓名。
自此森杰骨这一脉颇受森家族长器重,他本人也被作为今后森骨流城的城主候选人来培养,手中掌握了很多流城的重要产业。
整个竞技场和战奴营都在森杰骨的掌控之下,所谓营主只是他手下的一个下属而已。
今天他到营主方帐中观看了各个竞技场的比赛,唯有七杀竞技场的情况让他心生不满。
整整五场比赛竟然未死一人,竞技场成了比拼演技的地方。现场看席的观众嘘声一片不说,到时候参与生死赌局的客人,就会怀疑竞技场内部暗箱操作盘口赔率。
一旦这个恶名传出去那森骨流城人口贸易的生意必然受到冲击,要是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家族蒙羞,那么森杰骨苦心孤诣谋求的城主之位就悬了。
因此森杰骨当即下令让营主去解开竞技场的血戾封印,彻底激发战奴们的嗜血凶性。
这是他从自己干爹仇山海那里学到的一种秘术,能够将人战死之前的凶戾之气化为一道血芒封印起来。
自森杰骨接管竞技场这五年来,单在七杀竞技场中就战死了不下万名战奴。因而在竞技场的石板地下就封印着近万道血芒。
一旦有人踏足之上,就会有少量的凶戾之气伴随着血芒窜入那人的体内。一方面影响人的心智让他残忍好杀;另一方面也能暂时压制人身上的伤疾让他战斗流畅。
今天第六场比赛中,整个七杀竞技场的血戾封印被完全打开,万道肉眼难见的血芒飞涌而出。
场上众人的随着战斗时间的增长越来越暴躁嗜血,开始悍不畏死得以命搏杀。
战奴营主森遥陌骨虽然人到中年,也算是森家的中流砥柱。但是看着面前负手而立的森杰骨心中还是不免升起一阵寒意。
那布满全脸的纹饰在水幕的荧光下显得十分可怖,眼睛淡漠得半眯着,好像对上面的图像并不关心。
但是嘴角却因为杀戮的进行,而勾着残忍的微笑。
森遥陌骨心中对这个少主存着三分敬七分畏。如果说自己只是把战奴们当做商品,这位少主就把战奴们当做乱芒海的白沙。
贩卖战奴的利润只是添头,死亡和残酷本身才是让他上瘾的快乐之毒。
“呃,少主,我的玉牌显示血戾封印的打开之后,血芒的消耗量巨大。像是有人在有意得吸取我们的血芒一样。”
森遥陌骨瞥了一眼腰间的营主玉牌向森杰骨恭声报告。
“没事,血芒数量众多,他们吸收的越多越快陷入疯狂。”森杰骨头也不回得摆摆手,接着说:“等他们都死了,体内的血芒自然会重新回到封印之中。”
他忽然发现竞技场中那个手持弓箭的青年人,貌似无意之间看了一眼流云,就像和自己对视一样。
“难道他发现什么异样了?”森杰骨暗中称奇,脸上泛起一阵恶作剧般的兴奋神色。
一旁的森遥陌骨没有任何察觉,说道:“但是时间这么久也没有一个人被杀,再这么被吸收下去,血芒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森杰骨给打断了。
“看!他的脑袋要被锤爆了!”
森杰骨指着水幕上的羽陵,语气中带着某种病态的兴奋感。
刚才猛七骨被羽陵踢中麻筋之后摔坐在那里,恢复了好一会儿。
等全身终于重新回到自己的掌控之中,他并没有急着站起身来继续作战。
而是用眼悄悄看向羽陵的方向,竟然发现他在闭目养神,连一丝一毫的戒备都没有。猛七骨觉得自己被轻视,心中不由得怒火中烧。
但是,粗中有细的他并没有被心中的愤怒冲昏头脑。而是先运用气血力量让身体重回巅峰状态,甚至悄然骨化准备发动最强的一击。
直到羽陵转身背对自己的一瞬间,猛七骨觉得突袭的时机到来了。
他放开拘束的气血,任其在胸中澎湃激荡。全身的血肉都完全骨化,力量充斥在蓄势待发的右拳中。
这一招到也有些名堂,因为发动的时候会因为强大的威力,导致巨拳周围的空气因为挤压而产生雷鸣般的爆响,所以猛七骨很自豪得将它命名为“鸣霆”。
他微弓腰身,双足猛踏地面,裹挟着尖啸狂风,如下山的巨石一般冲向羽陵的耳后。
猛七骨的鸣霆之拳没有给羽陵任何的防御空间,羽陵右手的长弓甚至来不及抬起,左手中的翎箭更别谈搭上弓弦了。
就在看席上的所有人都以为,羽陵要被猛七骨的雷霆一击给轰杀而死的时候。
羽陵右手放松,将长弓扔在地上。腰身猛转,在一片空气的爆响中将右手的食指向猛七骨巨拳上点去。
和猛七骨声势浩大的攻势不同,没有雷鸣电闪,没有爆裂炸响,甚至没有任何声音。
羽陵这看似轻轻的一指,竟然直接穿破猛七骨的精钢拳套,在他的手和整个小臂上留下一个三指宽的贯通血洞。
猛七骨那指节粗大的右手,除了大拇指之外都化为了血雾飘然于无形。
他楞在当场,想象之中羽陵的脑袋被轰成碎片的景象没有出现,反倒是自己被洞穿了手臂。
不仅如此,那坚硬无比的精钢拳套碎成齑粉。而且气血翻涌之后,右臂的伤势不仅没有恢复,骨骼和皮肤反而像是在火中消融的冰雪一般不断崩解。
“啊!我宰……”猛七骨一声凄厉的怒号,挥动左拳就要再和羽陵拼命。
“省省吧。”羽陵冷冷的打断他,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连猛七骨都被这一声冷喝止住了身形。
“我劝你不要再动用气血力量,要不然你整个肉身都要崩解。”
羽陵说完就不再关注他,因为猛七骨被寂灭之力封住动用气血力量的能力。他在三五个时辰内都无法再成为威胁。
不过比起表面的云淡风轻,羽陵的内心却并不平静。
这一招式原本尘封在记忆深处,却在情势危急时在下意识中使用出来。
这是被称之为“寂星灭”的绝强指法,看似轻巧的一指包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传说修炼到至极处,真的可以如其姓名般寂灭星辰。
羽陵的程度只是刚刚入门而已,但只此一招就抽取他五座心池内的全部的真炁。
“还好修行不够,要不然直接杀了他不说,还得在他身上浪费更多的真炁。”羽陵暗中舒了口气。
远处星摩将手中的长枪舞成一道白练,犹如沧海游龙一般接连不断向华六骨进攻过去。
而华六骨作为骨族队伍的队长,自然并非等闲之辈。即便不使用骨化状态,也能用链锤和星摩战得有来有回。
两人一时相持不下各有损伤。
受伤最轻的反而是夏夫尔和大叔,主要是因为兵器都被甩在一旁,四个人都在近身厮打。
大叔凭借自身的重量死死压着一个骨族战奴,旁边的夏夫尔则被另一个骨族揪着破碎的皮甲领口狠狠抽着耳光,脸都高高的肿了起来。
“救蒙(命)啊!”
夏夫尔混合着血沫和折断的牙齿,从浮肿的嘴唇中含糊着求救的哀鸣。
羽陵看了那边一眼,觉得那边一时半会儿应该没什么生命危险,就转身向波赫那里支援过去。
那边波赫脚步虚浮,因为双臂脱力,手中的铁斧都快拿不稳了。脸上的汗水和血水混杂着模糊了他的双眼。
条十骨因为胜券在握,显得更加从容。只等波赫完全丧失抵抗能力,就上前去结果他的性命。
羽陵三两息之间就闪到了条十骨的身后,因为收敛了气息,并没有被他发现。
羽陵将真炁灌注在双眼之中,条十骨全身的肌肉、筋脉、骨骼等被他一览无余。
窥破他的下一步动作后,羽陵抢先一步截住条十骨的身影。
他没有动用真炁,直接抡起长弓就冲着条十骨的尾椎抽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还在得意洋洋的条十骨猛然跪了下去,向波赫行了一个“大礼”。
他跪坐在地上,回头就看见拉弓搭箭对着自己脑袋的羽陵。
“你!猛七骨呢?”
条十骨大吃一惊,他专注于和波赫对战,一直没有关注到猛七骨那边的情况。
不过凭借他对猛七骨实力的了解,要杀死一个瘦小的青年人并不会费太大的工夫。
所以当他看到羽陵完好无缺的现在自己面前,他比起担心自己生命,更好奇猛七骨的下落。
羽陵保持着威慑的姿势没动。
条十骨跪坐在地上一歪头,就看到了仰面躺在地上的猛七骨,应该是处于骨化终止导致气血反噬后的昏迷状态。
“你要是再乱动就和他的下场一样。”
羽陵冷漠得告诫条十骨。
结果条十骨这蠢货以为猛七骨被羽陵杀了,他一时间凶性大发,不顾自己性命仰天狂喊:
“兄弟们,猛七骨被杀了!他们背信弃义,赶快骨化杀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