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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法的精神

[凶星漠·森骨流城·元老院]

白奥西骨看着城主森束厄骨的云影恨得咬牙切齿,他设想过很多城主密令的内容,比如:直接下令不得诛杀森杰骨、剥夺森杰骨的身份撇清关系、要求亲自参与对森杰骨的质询等等……

那些白奥西骨都想到了,而且都有应对的方法,无论城主下哪一步棋,他都会在下一步彻底将军。

可是,他唯独没有想到,老奸巨猾的森束厄骨一把掀翻了棋盘,根本没提当下质询的事,反而当众提升了森杰骨的地位,把抉择的难题推给了自己。

现在自己成了被逼迫的一方,强硬诛杀森杰骨就是双方直接开战,退缩认怂就是元老院布局的全线失败。

豆大的汗珠从白奥西骨的脸上滑落,浸湿了他的领口,手指轻微颤抖着,不复刚才的果决。

“白元老!城主犯法与众人同罪!何况一个副城主!”

“这是我们的大计啊!”

“不能退!”

周围的元老们看出了白奥西骨的犹豫,不禁着急的大声疾呼着。众人的意志凝结出来的裁决之矛,现在被白奥西骨掌握着,要是他退缩了,那其他元老们毫无办法。

这时森家的几位元老已经离开了各自原本的石台,站在城主森束厄骨的云影旁边。虽然这道云影只是森束厄骨寄托在骨牌里的一缕意志,除了传达一个提前布置好的密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用处。但是森家的七位元老们还是坚定得站在那里,以示对城主密令内容的绝对拥护。

森杰骨和森遥陌骨还笼罩在裁决之矛的攻势之下,他们被强大的压力裹挟着,甚至听不清城主密令的内容,但是从周围的气氛中还是感受到了局势的逆转。而且森杰骨明显得感觉到体内的真炁流传越来越流畅,一时间心神大定。

“怎么办?拼一把还是暂且退让?”古士采冷眼旁观,只觉得今天没有白来。

元老院议事厅内,双方就这么诡异的僵持着,好似要到时间的尽头。

但是元老们意志凝结起来的裁决之矛并不是永恒的,人心的动摇使得其威势大减,而且白奥西骨体内的气血之力也消耗甚大,操控裁决之矛也越来越吃力。

就在他准备放弃并接受失败的时候,一个出乎意料变化打破了这一派紧张的“祥和”。

“怎么?你们当真敢诛杀副城主不成?”

一个冷酷的声音忽然从森束厄骨的云影中传了出来,好似一声炸雷轰击在议事厅之中。

包括森杰骨在内的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城主的云影,这匪夷所思的现象让大家皆是一愣,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是什么把戏?”

“不是一缕意志么?怎么能说话?”

元老们面容古怪,窃窃私语起来。

“这……这玩意儿……是……活的?”站在云影周围的森家元老结结巴巴的说,因为太过惊讶,导致用词不够考究。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时候,更加震撼人心的场面出现了。

只见那道翻滚生灭的云气慢慢回卷着,从原本模糊的人形变成一团青白色的雾。

骤然,从那雾气之中踏出一只黑色的铁靴!

“嘡!”

铁靴重重的砸地声震荡在议事厅里,也踏在每个人的心中。就连裁决之矛都受到了影响,微微颤动了一下。

“嘡!”

紧接着第二声传来,一个身材伟岸、遍身甲胄的男子从雾团中走出,站在了议事厅中。

随着这名男子的出现,一股强悍的杀伐之气冲天而起。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动作,单是立在那里就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仿佛整个森骨流城的生灵,都被那战靴踩在脚下。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强大威压,心志坚定者,也要胸怀畏惧;心智不坚定者,简直要当场臣服。

原本凭借主场优势,气势高涨的元老们,登时被抢尽了风头,好似这男子才是元老院真正的主人。

“你……你……”

白奥西骨看着全副戎装的男子大惊失色,甚至赶忙操控着裁决之矛脱离了和森杰骨的对峙,而是高悬在自己的头顶,像是急于护住自己周全。

站着的元老们都不自觉得退后一步,有的甚至没站稳跌坐在身后的石台之上。

阳光从天顶的琉璃窗洒下,落在男子的肩上,给他镀上一层神明般的光芒。

一旁的七位森家元老看着这位“神祗”,先是惊诧,然后转为激动,最后甚至留下了几行热泪。

他们一齐拜倒,匍匐在地上高声呼喊道:“阳炎庇佑,恭贺城主焚心通达、再悟神通!”

这遍身甲胄、晃如战神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森骨流城的当代城主——森束厄骨!

在一片诡谲的寂静后,元老们才缓过神来,看着来者不善的城主,神情皆有惊惧萎靡之色。虽不情愿,但还是唯唯诺诺躬身道贺:“恭贺城主,再悟神通。”

白奥西骨则有些手足无措,一方面要控制着裁决之矛,另一方面还得维持着元老院的体面。现在是怒也怒不得、怂也怂不得,实在既局促又尴尬。

森束厄骨不发一语,只是静静得看着他,丝毫没有给他台阶下的意思。

古士采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看着威风赫赫的森束厄骨不禁感叹,“好一个雄主!看他这般娴熟手段,这‘以虚化实’的神通绝不是这几日刚刚悟得。看来他真的突破瓶颈修成了二十转境界!不仅如此,还一直隐忍不发,直到这个场合才对外展露实力,打了元老院一个措手不及。这样的心计实在可怕。”

与淳合修行者真炁筋脉的修行方式不同,凶星漠的异族们依仗的气血经络方式,就是通过颅顶圆珠由青转红不断往复的八极层次,来持续感悟和积累神通。虽然神通的效果各有差异,但是越多的神通代表着越强的实力,这是毋庸置疑的。

因此如同羽陵要突破心池境界凝聚神府一般,异族们的神通数量积累也是有瓶颈的。每十转一个层级,代表着异族的修行之路会在感悟第十、二十、三十……个神通的时候会异常艰难,但是一旦突破,就会又迎来一段坦途,而且对气血之力的提升是翻天覆地的。

而森束厄骨就在十九转境界沉寂了五年时间。因此今天达成二十转的他出现的时候,意味着森骨流城的实力天平又被打破了,原本趁着城主瓶颈期大肆扩张的元老院势力,势必要重新评估局势从而变得收敛起来。

这对以白奥西骨的元老们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好不容易集合众人意志凝聚起来的制裁之矛,已经慢慢失去了无匹的锋芒。

“这就完了?”作为旁观者的古士采,看着白奥西骨头顶的制裁之矛逐渐衰弱,只觉得意犹未尽。他环顾四周,元老们都是一副哭丧脸,完全丧失了斗志。“哎,一群没用的饭桶啊,一点维护律法的精神都没有,举什么大旗、谋什么大计、成什么大事?”

他左右看了看,忽然看到了天顶琉璃窗上刻着得一行小字。忽然,一个恶作剧般的想法在他脑中出现。

“啊……”古士采很不合时宜得打了个哈欠,装作无意又吐字清晰得嘀咕着:“风啊……雨啊……都进来啦!”

原本紧张的局面,被这一连串不明所以的感叹给打破了。元老们看了一眼仰头望天的古士采,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都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天顶的琉璃窗。

有的人看着窗外炽烈的阳光,只觉得他在讲什么学者的疯话。有的人看到了那行刻着得小字,不禁满面羞惭低下了头。

白奥西骨也抬头看,一开始不明白古士采的所指,但是目光很快就锁在了那行小字上,顿时一股莫名的羞愧和悲凉涌上心头……

只见在那通透的琉璃窗上刻着:

“风能进、雨能进,城主和他的卫队不能进!”

这是元老院势力大增压制森家的时候,为了彰显元老院的崇高地位和统治力,通过的第一条律法。自此以后,城主只有在元老院邀请和述职的时候,才被允许进入元老院。

为了纪念这一历史性的胜利,白奥西骨作为律法的倡导者和元老院的代表,亲自在元老院的琉璃窗上刻下了这句话。

但是今天,森束厄骨就这么霸道的出现在议事厅里,还完全压制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那句话就变成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每一个元老的脸上,尤其是白奥西骨的脸上。

胜利的饮宴好似还发生在昨天,不知何时,总是把律法和元老院尊严挂在嘴边的自己,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壮志和血性。过往的一幕幕化为了无数的鞭影,抽打在他的心上。

“怕内战、怕密令、怕丢命、怕城主,难道我只是个一退再退的懦夫?”

他的脸涨得通红,只觉得周围的眼神中充满了嘲讽和取笑。拳头紧攥,指甲深深地扣在肉里,殷红的鲜血淌了下来。滴在议事厅的地上,好似开满了血色的花朵。

“森束厄骨!”

白奥西骨猛地抬起头来,怒吼着城主的名字。眼神血红,死盯着眼前践踏自己和元老院的敌人。

垂头丧气的元老们被这一声大喝叫回了魂,都看着神情悲壮的白奥西骨,眼含热泪。

只见白奥西骨一字一句地说:“你私自进入元老院,违反了律法第一条!现在我为了维护律法与元老院的尊严,提议对你进行裁决!”

周围的元老们闻言激动不已,纷纷站到白奥西骨一边,对着森束厄骨爆发出饱含血泪的嘶吼。

“裁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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