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送死四人组
“我这是又晕倒了？”醒来的华服男子茫然问道
“是的，公子。是这位秀才施针救醒了您。”其中一个疤脸大汉答道。
华服男子站起身来，看向李德坤道：“多谢小相公救治。我这昏厥之症每次都是需要自己慢慢转醒，请了很多名医都无计可施，也看不出此病的病根来。不知小相公可知我这怪病因何而生？又用的是何法门将我救醒过来的？”
“此病乃是外邪蒙蔽清明穴窍，阴阳不通所致！至于更具体的原因，则需要去到你家里勘察过才能找到。此症晦暗神明，平常医者的确难以辨认出。”
“外邪？什么外邪？莫不是有什么真有什么妖魔鬼怪不成？晦暗神明又是何意？”华服男子惊讶道。
“此外邪并非什么妖魔鬼怪，乃是天地所生的至阴之物。啊，这些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的。我们几位还需要去长安县衙报道，晚了恐怕会受到大老爷责罚。若是信我所言，可于黄良镇黄良村李明达家寻我。经我此次施针，可保你半月之内不会再次昏厥。”李德坤一口气道。
“虽然不太明白小兄弟所言的病理，但我相信小兄弟定能将我的病治好。明日我便给小兄弟家里备上薄礼，登门拜谢。既然是县衙有召，我也不敢耽搁了小相公的正事。还请自便。”华服男子客气道。
“好说好说，啊，对了，既然大哥你这么有诚意，那就先帮我把这面摊的帐结了吧！”李德坤不客气地道。
干活吃饭，天经地义。救人收礼，地义天经。
待李德坤三人走远了，其中一个叫秦武的侍卫才对郡王朱存机道：“王爷，这人也太小家子气了，吃顿面都让您结账，看着一点儿也不像高人，别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想要谋算王爷的家财！”
“你个狗奴才，瞎猜什么！像不像高人不重要，能治好本王的病才重要。而且其实这才是高人行事的风范，尔等不好好读书，不知道子贡赎人和子路受牛的典故，错把高人当小人。世事维艰，便在于此，哎。”朱存机摇头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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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三河看向李德坤的眼神多了些惊异，心想不知这小秀才身上还藏着多少秘密。
赵山溪则是更有些自卑了，走路时与李德坤离得更远了，怕自己满是泥土的破草鞋不小心踩到了李公子。他知道李公子不会因为这等小事儿而生气，但终究还是别让它发生得好。
1626年的西安还是很繁华的，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在各种叫卖声之中。人群之中，不仅有汉人，还有乌斯藏人、蒙古人、和回回。李德坤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只见他一会儿蹲在地上敲敲已经被磨光的青石路面，一会儿与一个扛着米袋子的老汉聊上几句，一会儿又扔给路上的老乞丐五文钱，扔完钱还非要给人家行针，却被拒绝了。
他一路看着别人，观察着别人，而看他的人则更多。
一个秀才，跨刀背箭，能不惹眼吗？
还好大明不禁止私人拥有武器，尤其是后期，管理更是松弛。
三人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长安县衙门口。此时的长安县衙，早已不是大唐盛世时的长安县衙，但基本的建制还是全的。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堂，“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李德坤大声读着大堂的楹联，直道“好联，好联！”
虎地执勤的衙役还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忙上前询问，待看了三人的路引和服役的文书，一下子就变得傲慢了起来。
“且随我来。进门前，秀才先把你的刀弓留在门房。然后再把你们的鞋底抹干净，别弄脏了衙门里新铺的理石地面。”撂下一句话后便自顾自走向内衙。
李德坤和钱三河并没有去蹭鞋底，而是直接跟着走了进去。只有赵山溪使劲蹭了几下自己的鞋底儿，发现并没有什么泥水，这才小跑着跟了上去。
孙师爷是个矮小的老头，李德坤他们进来时，他正捋着胡须，看着一份文书。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身高七尺的精壮大汉，古铜色的皮肤，结实的肌肉，左脸上还有一道三尺长的深深刀疤。
衙役跟那位孙师爷说了几句便告辞出去了。
孙师爷没有抬眼看李德坤他们，而是又看了会儿文书。然后才厉声对三人道：“人既然都到齐了，那我就说一下你们这次服役的具体任务。太乙宫镇大盗孙连华杀人越货，特派你四人持海捕文书前去捉拿，限期十天，将其捉拿归案。若到了期限却完不成任务，尔等皆要下狱！可听清楚了？”
“哼，据我所知，那孙连华可不止一个人，乃是占据太乙山的巨寇，手下有着一百余人。派我一个人去送死也就罢了，何必还要连累其他人？”疤脸大汉厉声道。
“我也算有些见识，这样荒唐的差役还真是少见！我要见知县大人！如此欺人、欺天和自欺，可曾对得起大堂前面的楹联？”钱三河上前一步激动道。
“这是把人往死里逼啊！”一向卑微寡言的赵山溪也不禁痛声道。
“都住嘴，休得胡言！服徭役乃是大明子民应尽的义务，那孙连华只是一个盗贼而已，派尔等四人前去捉拿一人，而且这君可期曾经还是大内高手，何来送死之说？我看，你们还是莫要耽误时间了，即刻启程便是！”孙师爷大声训斥道。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要记住喽。黄良村的三人，你们要看好了这个君可期，他现在还是戴罪之身，他要是半路逃跑了，那么你们三个全家都要跟着连坐！”孙师爷冷声道。
孙师爷没说完的时候，李德坤便已来到了他的身边了。等他说完了，李德坤则是直接勾住了孙师爷的肩膀。
孙师爷刚要挣扎脱身，大声呵斥，却见一块十两重的银元宝出现在自己的胸前。
自家那抠搜的知县老爷一年给自己的工资才九两银子，而这个秀才竟然一下子给了自己十两，简直让孙师爷的心里乐开了花。
孙师爷连忙将元宝塞进自己的琵琶袖里，这回是他反过来推着李德坤走，待到将李德坤推到屏风后面，才微笑着，低声道：“我看你这个秀才倒是个懂事儿的。不妨跟你交个实底，孙连华的手下的确有一百多人。至于你们三个黄良村役夫的此次差役，乃是县丞黄意昌亲自安排的。”
“这就够了，谢谢孙师爷告知。放心，我不会说的。”李德坤笑着道。
“如此甚好，果然还是读书人懂事些。本师爷就给你指条明路，只要知县大人肯帮你，你就可免了这趟差役，就是需要些银钱打理上下。咳，你懂的…”孙师爷笑着道，脸上的褶子也在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