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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荣耀城堡

伊莉莎王后在和白银骑士杰斯密谈的事情可以用光明正大来形容,那些被王后呵斥出去的近侍,不管出于有心还是无意,总之这个消息很快便在皇室内部传递开,人人斗志到圣殿骑士走进了王后议事厅,多少有些不够好听。

陶乐身上一副铜甲,面沉似水,山姆国王倚在高大的座椅上,身上盖着一条羽绒毛毯,尽显疲态,丝毫没有前些日子,在演练场观看盖伦皇子时的龙颜圣姿,看着身旁一众穿着黑甲的士兵,居然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过了半晌,山姆国王微微偏过脑袋,陶乐即刻低下半个身子,附耳国王嘴边,随后陶乐直起身子,面向黑甲士兵,沉声说道,“撤”,黑甲士兵反应极快,立刻整装队伍,迅速撤出大殿。

四下无人,山姆国王从毯子下伸出枯黄的双手,缓缓拿出一个明黄色的绢纸,耷拉着眼皮,嗡着声音说道,“白银骑士,进到皇宫内室,自古以来,可有这先例”,完整的句子,却被国王反复断开,但陶乐听的很明白,摇了摇头说道,“没听说”

“那,他杰斯,是要怎么样”国王喘着粗气,枯黄的双手使不上力,手中的绢纸掉落在地上,“圣殿是要,怎样,这国王给他高德,来做!”,国王忍不住颤抖起身子来。

“陛下,您该用药了”陶乐紧蹙着眉头,附身捡起掉在地上的绢纸。

“呵,药,吃药”山姆国王脸色铁青,忽然止不住的咳嗽着,身子剧烈抖动,仿佛一个即将枯萎的植物,在风中猛烈的摇曳着。

“我去叫费尔过来”,陶乐说完之后快步走下高阶,迅速离开了国王。山姆国王已经毫无力气讲话,整个人缩在羽绒毛毯中,一颗瘦弱的脑袋靠在椅背上。

没过多时,陶乐便回到了大殿中,身后跟着一个头戴兜帽的男子,在男子身后,一个穿着极雍容华贵的妇人端着一个布满花纹的餐盘,盘中有一盏镶着金边的玻璃碗,碗里盛满了红褐色的液体,在城堡中能穿着如此华丽衣服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伊莉莎王后。

“快!”陶乐敦促着戴着兜帽的男子,已经来到高阶之下,但男子略显迟疑,饶是陶乐这慢性子,也忍不住抽出铜剑,抵在男子的脖颈,“快!!”厉声呵斥道。

“放肆!”,伊莉莎王后的话语中尽显威严,陶乐瞪着一双眼睛,直视着男子。

“陶乐,把剑放下”伊莉莎王后轻描淡写的命令道,“你不想让国王活下去了吗”

山姆国王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一双混浊的眼睛看着高阶下的几个人,嘴里像是被鱼刺卡住一般,只发出一阵咕哝声。

陶乐闷哼一声,收起铜剑,转而面向伊莉莎王后。

伊莉莎缓缓抬头,直视着高阶上那个瘦弱的身躯。

“山姆国王,请宽恕我来迟了”

山姆国王干裂的嘴唇上下碰触着,哑着嗓子憋出一个字,“药……”

“哎”伊莉莎轻叹一声,“若今天这药,来的晚一些,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山姆国王颤抖着皮包骨头的枯手,努力地向前倾着,指向餐盘中的那盏玻璃杯。

“亲爱的山姆,是想要这个吗”,伊莉莎端起玻璃杯,将餐盘递给了一旁的兜帽男子,摇晃了一下玻璃杯,几滴红褐色的液体从杯中洒到了地上,顷刻间便随风而消散,“哎呀,真是不小心,很久没有亲自为您服药了,技艺倒是有些生疏,万一洒了这一杯,还得劳烦费尔回去再调制一杯了”

“王后,国王的时间不多了”,一旁的兜帽男子费尔低声说道。

伊莉莎王后微微一笑,缓步走上高阶,来到山姆国王身旁,一股恶臭味引得她不禁捂住了鼻子。山姆嗅到了药水的味道,只觉得心脏骤然一紧,用尽了此刻全部的力气,从椅背上翻下来,匍匐在地上,向伊莉莎爬去。

伊莉莎轻笑一声,站在原地没再前进,此刻心中大为喜悦,她很少能见到山姆国王这个样子,笑着说道,“陛下,最近城堡内事务繁多,腿脚很是不便,还是您过来喝药吧,我给您放在这”,伊莉莎将玻璃杯搁在了地上。

“不过呀,还有一件事情向您汇报一下,我听说,渔港区那边出了一些事情”

听到渔港区三个字,向前艰难爬行的山姆国王突然猛地停住了,但下一刻继续扎着枯萎的胳膊,一点点向前蹭着。

伊莉莎继续说道,“我需要调用一部分黑甲骑士和士兵,还有奈德丽公主也要一同前往,哎呀,这都不是重点,白银骑士杰斯也需要一同前往,您同意吗”

山姆国王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浑浊的眼中只有那盏玻璃杯。伊莉莎王后轻笑一声,伸出脚将玻璃杯向后又拨了拨,“陛下,您是不是收到了一封许可书呢,只要您按下国王大印就可以啦,哎,只怪圣殿那边的规矩又多又复杂”

陶乐神情一凛,摊开自己汗津津的左手,明黄色绢纸被揉成了一团,铺展之后略略一读,心中越来越沉重,终是闭上双眼,举起绢纸,“在这”

兜帽男子费尔拿过绢纸,仿佛没有看见在地上佝偻的山姆,径自上前呈给了伊莉莎王后,伊莉莎一只手黏着绢纸,一副嫌弃的表情,“山姆,你就是这样对待批文的吗,怪不得对渔港区一点也不上心,你这样可是没办法成为一个好国王的呀”

伊莉莎将绢纸扔到了山姆面前,淡淡的说道,“按手印吧”,山姆国王完全无视飘落在眼前的明黄色绢纸,张着嘴巴,喉结轻轻蠕动,两眼直直的盯着面前的玻璃杯。

伊莉莎气急败坏的走上前,也顾不得山姆发出的恶臭味,一把抓起他瘦弱的手腕,“王后,不可!”费尔出言制止,话音卫落,陶乐手中的青铜剑已经抵向王后白皙的脖颈,费尔猛地摘下兜帽,手中团起一簇火焰,单掌平伸,直对着面前的陶乐!

山姆无视周围发生的所有事情,继续向前方苟爬。伊莉莎轻笑一声,淡淡说道,“陶乐,按照他这样的爬行速度,恐怕来不及喝上一口药水就得死了吧”

陶乐依旧举着铜剑,不为所动。

“陶乐,我知道你效忠于山姆,当年也是他收留了被从神殿驱赶出来的你,所以你肯定不想看着他就这样死去吧,山姆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把自己搞成这幅身体,靠着圣水调配出来的药才能活下去,这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他以为女巫真的是在帮他找儿子吗,牺牲了自己,换来儿子了吗!愚蠢!”,伊莉莎顾不得仪态,狠狠地向地上啐了一口。

“他不会记得在我进来之后发生的任何事情,他现在的脑子里只有药水,药水,我的药水”,伊莉莎颤抖着双手,模仿着山姆的样子。

唰的一声,陶乐收回铜剑,认真的看着伊莉莎,“我该怎么做”

伊莉莎抬抬手,示意费尔,费尔单手一会,熄灭了掌心的火焰,重新戴起兜帽。

伊莉莎笑着向山姆那边点了点头,“过去,把国王的手印,按在绢纸上”

陶乐心中一紧,目光落在持续爬行的山姆身上,伊莉莎丝毫不着急,挑着指甲缝里的污垢,淡淡说道,“ 你需要快些决定,留给山姆国王的时间不多了呦”

陶乐看着山姆国王,心中十分犹豫,今天去找费尔拿药时,伊丽莎王后居然就在一旁,当王后要一同起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一定不简单,果然不出所料,王后伙同费尔还有白银骑士杰斯,竟是要趁山姆国王神志不清的时候骗他按下手印。

伊丽莎的笑容渐渐敛去,平静的看着陶乐说道,“你想回圣殿吗”

陶乐抬起头,猛地看向伊丽莎,王后重复了一遍,“如果你想回圣殿,做回青铜骑士,也不是没有可能,甚至,你还有机会成为白银骑士”

陶乐的肩膀忽的抖动了一下,原本木讷的脸庞在这一瞬间竟是有些动容......

圣殿自成立以来,总共有两位黄金骑士,两位白银骑士,三位青铜骑士,其中黄金骑士和白银骑士都是自然承接,初代青铜骑士鲁尼因病去世后,便自动退出了圣殿,当初的二代白银骑士杰拉德和鲁尼关系极好,当下便决定退出白银圣殿,而自己的年龄也确实较大,实难再担此任,便向现任黄金骑士高德极力推荐陶乐,按照正常顺位选择,不管是白银骑士还是青铜骑士的选择,都理应由黄金骑士任命,不受任何其它因素的干扰,也完全不会接受推荐,但高德心软了,初代白银骑士已到暮年,这是他退位之前唯一的请求。更令高德意外的是,杰拉德所推荐的陶乐,并不是白银骑士之位,而是青铜骑士。

初代黄金骑士洛夫高因自身原因选择提前退出黄金圣殿,老国王虽有不舍,也不得不同意,但唯一的要求是让洛夫高培养一个得力的黄金骑士接班人,于是洛夫高便选择了天赋、人品俱佳的年轻骑士高德,并逐步将他培养成了文武双全,真正的黄金骑士。

但资历尚浅,面对初代白银骑士杰拉德的离任请求,也不得不妥善思考,最终还是选择了对陶乐的任用,并同时选任了新的白银骑士,也就是现在的杰斯。

只不过高德对于陶乐一直不是非常满意,在平时的圣殿训练中,陶乐总是比较懈怠,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作为圣殿骑士,坚决不允许恋爱但陶乐时常与皇室宫女以及主城区的女性,有着不可描述的关系,陶乐在疯狂试探高德的底线,但初代白银骑士杰拉德在当时向高德举荐陶乐时,特别强调,这个孩子出生贫穷,不谙男女之事,所以可能会更为好奇,需要多加引导才是。

不管是高德还是杰斯,都多次和陶乐聊过天,谈过话,走过心,但效果甚微,直到陶乐结识了邻家女孩珍妮弗,发生关系并且被城镇士官当场捉住,这才最终被高德赶出了青铜圣殿。

一名骑士,进入圣殿,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但若被驱逐出去,这同样也是奇耻大辱,没有任何的营地和地区愿意接受这样一位骑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大家都以为被驱逐出来的陶乐会逐渐黑化,从此走上不可逆的反派道路时,荣耀城堡的山姆国王,居然向陶乐抛出了橄榄枝,诚邀他作为自己的贴身近侍。

这很难不引发人们的猜想和议论,世人皆知皇室权利一直和圣殿权威相互制衡,但皇室一直想把握更大的力量,这是绝对不会被圣殿所允许的,但此时接受一个落寞的圣殿骑士,不论是从哪种角度看,都是对皇室利大于弊的事情。

更有一种说法在广为流传,是皇室做局,栽赃给了陶乐,这才导致他被逐出圣殿,但这种说法可信度较低,因为基本上大部分所谓的设局,实际上都是顺水推舟罢了,如果自身自好,有着顽强的意志力,任凭你如何钓鱼也不会上钩,但陶乐本就沉迷于儿女情长,只能怪自己倒霉罢了。其次,即便这种说法是真实的,而圣殿在日后的调查中发现了端倪,难道就会重新将陶乐召回来吗,两位青铜骑士,这似乎不太符合规矩。

于是陶乐便作为山姆国王的贴身近侍而留了下拉,山姆国王曾经提议,给陶乐打造一套全新的黄金战甲,甚至用水晶甲也没有任何问题,都这都被陶乐拒绝了,青铜骑士带给了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过的荣誉感,但也同时带给他了无尽的耻辱,这种耻辱远远大于获得的荣耀,会跟随他一辈子,所以他坚持穿普通的铜甲,只是在佩剑上,妥协的用了山姆国王为他亲手打造的玄铜利剑。

虽然山姆国王待他极好,在荣耀城堡里也是吃喝无忧,但陶乐每每在夜深人静,国王安然入睡的时候,独自一人踱步到阳台,向三座圣殿眺望,暗夜之下,即便是最黯淡的青铜圣殿,也散发着幽静神秘的淡青色,内心深处,陶乐是想回到圣殿的,这一次一定珍惜机会,做一个真正的青铜骑士,把责任写在心间。哎,往往这个时候,陶乐都会轻叹一声,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痴人说梦罢了。

此时此刻,当陶乐听到伊丽莎女王告诉他,还有机会进入圣殿的时候,他明显的感觉到内心有一处正在雀跃。

伊莉莎看出陶乐面上表情的变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

......

蒂克站在绿水河畔,静静地看着被雨水打落的湖面,身上的短袖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虽然站在树下,但雨水还是打湿了肩膀。

吉恩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很随意的拾捡着地上扁平的石头,然后扔向绿水湖面,在湖水上打起一片涟漪。

蒂克并没有被吉恩打出的水漂而有所吸引,他在思考,或者说是在感悟,但他没有和吉恩讲,也没有同白大厨沟通,因为说出来可能会有些好笑,他所感悟的内容,就是很简单的一个和面。

蒂克发现自己的身体,就像这个面团,要过水,过面粉,还要反复的揉捏,敲打,要让面团,水和面粉,三者进行完美的融合。蒂克知道自己体内有着目前都还不清楚是从何而来的一股寒气,就像是加进面团的水,而他体内原本的真气,这一部分的真气,就像是面粉,是所有人都具备的。那么如何将三者合理的交融,就是当下他所要解决的一个自身问题。

反复摔打锤炼,反复的揉捻按压,成长的时间会很漫长,水加的多了不行,加的少了不行,蒂克也知道所有人都在提醒他,不可以过度依赖使用寒气,但它就是存在于蒂克的体内,你无法忽略它。

这是一个十分繁杂的过程,蒂克需要把体内的寒气变得更有条理一些,这样才能顺利的使用,起码减少昏厥的次数。但蒂克也知道自己不能心急,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炼,才能达到最理想的状态。

“蒂克老哥,回去吗,这雨一直也没停,还挺冷的”吉恩紧了紧身上的皮袄子。

蒂克回过头来,看着吉恩问道,“吉恩,你有想过未来吗?”

“未来?”吉恩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什么意思?”

“就是你未来是什么样子的一个人,会做什么样的工作,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状态,还有你会娶一个什么样的老婆”

吉恩红了红脸,他发现面前的蒂克老哥,居然变得越来越成熟了,问的问题也越来越真实,“我......还没想好,我还是想过一个简单的生活,目前就是在白大厨这里,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提高一下厨艺,学习一下医术,至于将来要做什么,还真的没有想过嘞”

蒂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做这个提问,大概只是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挺孤独的一个存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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