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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平安药铺

夜色正浓,六一带着李太阿回到团圆客栈后,与白若黎一起打点好行装,翻身上马,与李太阿一路奔波,离开了团圆客栈,离开了盐关小镇。

月龙湖畔的擂台上,何瀚海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只见出气而不见进气,俨然一副重伤垂死的模样。一锦衣玉服中年男子匆匆走上擂台,给何瀚海翻来覆去检查了一番,如释重负地长长出了口气,拍了拍胸口,似乎还是心有余悸,声音微微颤抖,自顾自说道:“看来那小子是手下留情了。”

锦衣中年男子对擂台下的两个随从招了招手,待随从将身子挨到身边时,锦衣男子开口吩咐了些事情,一个随从便是小跑着离开了,另一个随从则随着锦衣男子一起照看着何瀚海。

出了这么档子事,擂台下的看客们也是没了看热闹的心思,一阵唏嘘后人群就已经四散离去了,只留下寥寥数人还守着擂台,被留下来收拾烂摊子。

茅草棚子下还站着个曼妙身影,一双漂亮眸子盯着六一离开的方向,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司徒初不是来自大家族的千金小姐,一身不凡的武功都是自己祖母教的。司徒初父母早亡,祖父也在几年前走了,只留下司徒初与祖母二人相依为命,生活在盐关镇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里。

司徒初听祖母说过,很久以前,至于多久,现在已经是无法考量,说是有那么一位白衣剑仙,嗜酒如命,一身剑道修为通天彻地,同代鲜有人能与之争锋,而这白衣剑仙的成名绝技唤作青莲剑歌,相传有这么一句话“青莲一现,阎王来见。”可见其剑招威力恐怖如斯。

年方十八的司徒初自然未曾见过这等剑招,但司徒初的祖母却是在年轻时与白衣剑仙的传人有过一面之缘,更是有幸亲眼目睹了一式青莲剑歌。司徒初脑子里浮现出重伤何瀚海的那朵青莲,与祖母所说一般无二,想来是青莲剑歌不假,看来李太阿便是青莲剑的新主人了。司徒初向东一路小跑,东面,是六一离开的方向。

端午的夜晚月牙弯弯,天空中繁星璀璨,名义上得了擂台比武魁首的年轻人姜令秋缓步走到聚气境中年男子身旁,低声说了句:“小叔,该回家了。”

被姜令秋唤作小叔的中年男子叫姜晋文,负责为姜家打理盐关镇的生意,多年来也是捞了不少油水,但也正因为如此,一身修为倒是给落下了,已是不惑之年却还在聚气境滞留。眼看着自己的两位兄长接连破境,姜晋文也是意识到自己多年来醉心于世俗,耽搁了修行。姜晋文打算这次擂台赛后,就将盐官镇的生意交予其他人打理,然后去找二位兄长,一同闭关修炼。

姜晋文看着司徒初的背影,目光深邃,缓缓开口道:“令秋,你觉得李太阿那一剑如何?”

姜令秋不知道姜晋文何意,于是如实答道:“剑气化物,可见李太阿剑道上造诣极高。”姜令秋说罢,猛然意识到,李太阿不过蜕凡境,就是打娘胎里开始领悟剑道,也不见得用的出如此剑招,这么说来,李太阿必定修习过非凡剑术。看来,小叔姜晋文是对李太阿修习的剑术动了心思。略微停顿,姜令秋开口问道:“小叔打算如何做?”

家财万贯却身着普通布衣的姜晋文微微抬起右手,却又停在了半空,面露思索,片刻,姜晋文似乎打定了主意,右手坚定抬起,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姜令秋轻叹,知道小叔这是动了杀人夺宝的心思,虽然心中对小叔的做法不认可,但姜令秋毕竟只是个晚辈,当下不再言语。只是有些同情李太阿这么个天才,同时也有些惋惜,可惜了六一这么个姑娘,跟错了人啊。

准备动身前,姜晋文让姜令秋回家叫上自己的兄长,以确保万无一失。看着姜令秋消失在自己视线中后,姜晋文向着李太阿离去的方向破空而去,一路上不断留下标记。

一夜之间,六一骑马辗转了几个方向,清晨时分,六一带着李太阿站在一农户小院门口。六一从李太阿腰间掏出二两碎银子,与小院主人要了间屋子。

主人家是个面皮粗糙,地地道道的庄稼汉,也是个好心人,见六一这么个小姑娘带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也不容易,赶紧将二人迎了进来,帮忙把李太阿扶进屋子后,出去栓好了马,又是将二人的行李拿了进来,临走时还不忘出言关切一番。

主人家来回忙活,一时间竟然没有注意到缩在六一怀里的白若黎,待到庄稼汉走后,白若黎从六一怀里钻了出来,跳上了床,缩在角落里闭上了眼睛。一夜长途跋涉,六一也是累得不轻,但是李太阿还躺在床上,也没有地方留给六一,索性六一就趴在床沿上,守着李太阿沉沉睡去。

狭小的房间里很快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白若黎尖尖的耳朵动了动,白若黎本就是闭目养神,轻易就醒了过来,白若黎目光柔和地望着床边的六一,暗道:真是个好姑娘,虽然有时候脾气任性了些,心地倒是不错,若只是自己一个还没化形的灵兽,一夜时间可不能将李太阿从盐关镇带到这个地方。

白若黎费了些力气将六一放上了床,给二人盖好了被子,白若黎满意地看了看两人,还是蛮有夫妻相的嘛。白若黎回到角落,蜷缩起身子,一边休息,一边竖起耳朵望风。

约莫过了六个时辰,六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了身子,被身边躺着的李太阿“咯噔”吓了一跳,转眼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六一拍了拍来回起伏的胸口,脸色微红,心想:应该是自己睡着的时候爬上来的,幸亏李太阿还在昏迷,不然真是八张嘴都说不清了。

六一好奇地打量着李太阿苍白的脸庞,常年在山上采药,李太阿的皮肤被太阳晒成健康的小麦色,五官并不完美,却依然可以用俊俏二字来形容。还有些稚嫩的脸上却满是坚毅,六一不知道李太阿经历了什么,心中有些心疼,不由伸出手抚摸着李太阿的脸庞。

良久,六一刮了下李太阿的鼻子,温柔笑道:“采花贼,便宜你了!”

六一简单收拾了一番,出门前让小院主人帮自己照看下李太阿,打听了下集市的方向,少女就是迎着漫天晚霞出去了。

傍晚的集市十分冷清,小贩们都已经收摊回去了,大多数店铺也已经关门打烊了,除了个别还有客人的店铺,六一还看见一些临街小楼才刚刚开门,张灯结彩,客人们都是只进不出,倒是让六一颇为好奇。

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富丽堂皇的小楼门口,六一就要抬脚进去看看这小楼里做的是个什么营生,就在六一探头探脑的时候,一个黄袍小厮模样的玉面小生走到六一面前,微笑开口问道:“姑娘可是来胭脂楼寻乐子的?”

六一连忙摆手,疑惑问道:“别家店都是关门打烊了,为何你们这里才开门迎客,哪有晚上出来买东西的。”

黄袍小厮哈哈一笑,倒也心善,提醒六一道:“姑娘啊,胭脂楼里的客人都是大人,是不招待小姑娘的,还是早些回家去吧。”黄袍小厮的话语引来周围不少客人的哄笑,六一本就面皮薄,脸色秀红地落荒而逃。

吹了吹清凉的晚风,六一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想起来自己出来的目的,不由加快了步伐。费了好些功夫,六一才打听到一家没有关门的药铺,六一站在药铺门口,看着牌匾上“平安药铺”四个大字,嘴里小声读了两遍才迈步走了进去。

药铺里没有客人,一个伙计模样的掌柜坐在柜台里打着算盘,一个掌柜模样的伙计却是在弯腰扫地,这药铺倒是有意思。

见药铺里来了客人,掌柜模样的伙计忙是迎了上去,满脸笑容问道:“客官需要什么药材,别看小店不大,药材却十分齐全。”

六一瞥了眼这穿着打扮得像个掌柜的中年人,小口轻启:“抓药倒是其次,你们店里可有看病的郎中?”

柜台中的掌柜停下拨弄算盘的动作,看向六一,平淡道:“我就是这家的郎中。”

六一向柜台中的掌柜投过去狐疑的目光,这么年轻的郎中吗?但是眼下天已经暗了下来,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其他郎中,六一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开口道:“可否请先生随小女子走一趟,小女子定当感激不尽!”

年轻的掌柜摆了摆手,说道:“本就是做的救死扶伤的营生,姑娘倒是客气。”

六一一听,忙是开口道:“那就劳烦先生了。”

片刻后,年轻掌柜收拾好药箱,跟伙计嘱咐了一声,就是跟着六一融入了茫茫夜色中。

集市距离农户家并不是多远,只一刻钟,青年郎中就坐在了床边。青年郎中翻了翻李太阿的眼皮,看了片刻,转头向六一问道:“怎么受伤的?”

六一心中颇为紧张,生怕这青年郎中没点真才实学,被青年郎中一问,一时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平复了下心情,六一将李太阿受伤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清楚楚,青年郎中“哦”了一声,又是给李太阿号了下脉,便是提着药箱出去了,六一忙是跟了上去。

青年郎中在院子里等来六一后,依旧是平淡的语气:“病人是被冲撞了内脏,属于内伤,只是服药的话,可不能根除,但是他不一样,你跟我回去,抓些药,月余时间,便是可以下床走路了。”

六一满心欢喜,对着青年郎中谢了又谢,与小院主人知会了一声,与青年郎中一阵向着平安药铺而去。

距离小院十余里的地方,白若黎傲然立于夜色中,身上沾染了些许血迹,使得白若黎看起来颇为妖异。地上躺着个血人,白若黎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背负长枪的两人,一个凝丹境,一个化形境。

此时,两个中年男人看着地上已经冰冷的尸体,脸上挂满了愤怒,略微年长的一人喝道:“我三弟与你有何仇怨,孽畜竟害我三弟性命!”

白若黎没有解释,也不屑于解释,只是冰冷地看着两人。两个中年男人明显有所顾忌,迟迟不肯出手。

就这么僵持了片刻,一道修长身影从夜色中匆匆赶来,惊讶地看了眼白若黎,而后移开视线,看见了地上躺着的尸体,姜令秋眼神中露出一抹恍然之色,走到略微年长的凝丹境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显然,这两个中年男人便是姜令秋的父亲与二叔了,姜令秋的父亲名为姜晋康,二叔名为姜晋武,乃是当前姜家的顶梁柱人物。

姜晋康脸色颇为难看,瞥了眼白若黎后,在去与不去间犹豫了片刻。白若黎也是内心紧张地看着姜晋康,却是不露丝毫破绽。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姜晋康一挥手,姜晋武背后长枪就是落入手中,枪尖对准了白若黎。

终究还是难逃此劫啊!白若黎不舍地看了眼灵兽森林的方向,眼神中透露出一抹决然,周身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而后化作残影冲向姜令秋,姜晋武见状,大喝一声,携长枪破空杀向白若黎。眼看着姜令秋跟自己还有些距离,而姜晋武的枪尖距离自己已是不足一丈,白若黎无奈,只得止住身形,避开了姜晋武致命一枪。见白若黎只是单独对敌,两个中年男人都是放下心来,看来这畜生身后并无人撑腰啊。

白若黎不断躲避着姜晋武凌厉的攻势,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一旁负手而立的化形境高手姜晋康。白若黎明白,只是一个金丹境,绝对不会是自己的对手,但是现在的白若黎也根本敌不过化形境啊!白若黎凭借速度优势与凝丹境的姜晋武周旋着,一旁化形境的姜晋康似乎有些不耐,缓步走向了白若黎,白若黎内心绝望,自己如何敌得过这二人?

若是白若黎若是一心要走,单凭姜家兄弟二人可拦不住,毕竟白若黎的速度可是连秦湘子都是自愧不如,但白若黎哪里能走。李太阿就在十余里外的小屋里,自己走了,李太阿必死无疑,而金丹还在李太阿身上的白若黎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一时间白若黎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窘境,不断思索如何才能脱困。姜晋康已经取出长枪,就要对白若黎出手。白若黎急忙抽身后退,二人联手,白若黎自然不能正面交锋,只得且战且退,白若黎陷入绝境。

盏茶功夫,白若黎就是险些被姜晋康一枪捅穿了身躯,虽然惊险避开了要害,却还是被这一枪扎进了后腿,白若黎受伤,实力再降,眼看就要被姜晋康兄弟二人擒了去。

苍白的月光铺满大地,重伤的白若黎倒在冰冷土地上,脑海中回味着自己平淡的一生,自己出生后就与父母生活在灵兽森林中,后来修炼到聚气境有了一定自保能力就是独自出门闯荡去了,好不容易修炼到凝丹境,认李太阿为主后,还没好好看一看这世界的繁华,白若黎心中,不甘心呐!

“我以聚气入人间,今当化形为狐仙!”白若黎语气坚定,缓缓起身,吸纳周身月光,纳入丹田,灵气凝聚,时而化作狐狸身影,时而化作曼妙人影,白若黎周身光芒四射,待到光芒散去,一只偌大狐狸凭空而现,美艳的不可方物,仿佛不应在人间。

“敢问二位,一战否!”语气平淡,却充满了骄傲与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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