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洵早年前曾拜师于丽州的一个小门派,但因为天赋平庸,丝毫得不到宗门的重视,只落了些末流的心法武技,以至于蹉跎了大半辈子,年过半百还滞留于聚气境。
不过在寻常凡人眼中,能够腾云驾雾的庄洵无异于已经是顶天的存在,若是平日里有幸得见了一面,回到家中定要大肆与邻里乡亲吹嘘一番。
漫漫修武路,处处藏枯骨!
修武本就是逆天而行,一路上艰难险阻更是不可胜数,若没有顶级心法作辅,便只能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摸爬滚打撞了一身伤痕,哪怕最后寻到了出路,怕已是白发苍苍,不再少年郎。
唐瑜景正是看出了庄洵走投无路的窘状,答应送给庄洵一套更为高深的心法。
当然,世上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唐瑜景也有条件,此番唐柯被逐兰陵,若是庄洵护得唐柯周全,那报酬便是这一部心法。
庄洵思来想去,怎么看这都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便应允下来。
庄洵本以为在兰陵好生待上一段时间,便能如愿以偿地得到报酬,可谁知唐柯这小子才安分守己了没几日,便又消停不下来了。
唐柯要离开兰陵城南下,庄洵自然是不同意的,但唐柯却是下了血本,直接掏出了一本心法秘笈递给了庄洵,并承诺再为庄洵准备一套身法。
庄洵一时间有些难以取舍,一边是位高权重的唐瑜景,一边是精通为人的唐柯,再三权衡,最后,庄洵还是选择收下唐柯递过来的秘笈。
此时,庄洵正盘膝坐在木板床上闭目调息,床铺极其简陋,没有任何被褥,这正是庄洵天赋平庸,却能够修炼到聚气境的原因所在。
自打收下唐柯的心法后,庄洵就单独待在屋子里,闭关修炼至今,现在的庄洵对这套心法已是颇为得心应手,庄洵更是惊奇地发现自己多年来困扰自己的瓶颈出现了松动,不由称赞高深心法的玄妙。
忽然,一阵阵敲门声传来,庄洵睁开了眼睛,平淡开口问道:“何人?”
门外的唐小牛声音恭敬道:“庄先生,我家少爷请你过去,有要事相商。”
庄洵不知道唐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拿人手短,也不好悖了唐柯的面子,便答道:“是小牛啊,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复命吧,我接着就到。”
得到庄洵的回应后,唐小牛便不再多言,匆匆赶回去知会自家少爷了。
庄洵整理了一下衣衫,又洗了把脸,对着铜镜中的自己,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哈哈大笑。
唐小牛回来时,唐柯还撅着屁股趴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呻吟着。
“庄先生叫来了?”见唐小牛满脸欣喜地回来,唐柯不由问道。
唐小牛将房门带上,将挣扎着想要起身的的唐柯扶起来后,笑嘻嘻答道:“可不是嘛,庄先生待会就到。”
唐柯摇摇欲坠地扶着腰坐了起来,指着门对唐小牛训斥道:“知道庄先生要来,还把门给关了,你个猪脑袋,怕不是要气死少爷我。”
唐小牛憨笑着挠了挠脑袋,一边前去开门,一边为自己开脱道:“这不是平日里习惯了,顺手就给带上了,小牛可没有要惹少爷生气的意思,小牛就是笨,这辈子还得仰仗少爷才能有出息咧。”
唐小牛拍马屁的功夫可谓一流,唐柯没好气地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笑骂道:“就你嘴贫!”
主仆二人嬉笑间,庄洵已是来到了房门口,见门没关,估摸着是唐小牛给自己留的门,便径直走了进去。
庄洵进门后,唐柯忙是笑着招呼道:“庄先生来啦!小子身体颇有不便,不能起身相迎了,还请先生见谅。”
庄洵一头雾水地盯着唐柯看了会儿,并未发现什么异样,又疑惑地瞅了眼唐小牛,轻声问道:“是何缘故?”
唐柯摇头苦笑,添油加醋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若是让别人听了去,定会先入为主地认为唐柯受欺,但庄洵对唐柯的脾性也是有所了解,对唐柯的话自然就是半信半疑。
不过,既然唐柯遭了罪,无论谁对谁错,庄洵都不能袖手旁观了,毕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
庄洵出门前,唐柯又急忙出声叫住了庄洵,叮嘱道:“庄先生教训这二人一番即可,切勿伤了他们性命。”
唐小牛早已经打听好了吴次之和云念卿的住所,当下趾高气扬地走在前面带路,神气无比。
既然是来找场子的,便不能弱了声势,唐小牛气势汹汹地用力敲打着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传出阵阵嘈杂的声响。
急促的敲门声将吴次之和云念卿从修炼状态中拉了出来,吴次之拍了拍云念卿的手背,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后,起身前去开门。
小门被吱呀一声打开,吴次之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唐小牛,顿时没好气问道:“怎么着,没完没了了是吧。”
唐小牛本就是狐假虎威,表面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实则内心慌得要死,现在被吴次之这么一问,顿时变得磕磕巴巴起来,半天竟然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庄洵将唐小牛拉到自己身后,自己直面吴次之,淡淡道:“喊那个小女娃出来,既然打了人,怎么说也得给个交代。”
吴次之漫不经心地看着庄洵,散漫道:“你放什么屁呢!”
本来有了唐柯的嘱咐,庄洵打算教训两个小家伙一顿便算了,但是听到吴次之不干不净的言语后,庄洵的脸色顿时冰冷下来。
不再与吴次之废话,庄洵屈指成爪,直接抓向吴次之面门。
吴次之本就严阵以待,庄洵出手的瞬间,吴次之便抽身后退,险而又险地躲过了这要命的一爪。
一击未果,庄洵不曾停顿丝毫,又是一拳砸向吴次之的胸口。
吴次之想要回屋拿枪,但庄洵的攻势凌厉非凡,吴次之根本就腾不出手去取红梅。
云念卿见二人已是大打出手,直接从床上跃起,拿起青松、红梅两杆长枪直奔向吴次之。
青松在手,云念卿将红梅隔空扔向吴次之,而后云念卿一步踏九天,手中青松抡起半圆,劈向庄洵。
庄洵不得已出手抵挡,吴次之则是趁此间隙接过红梅,随后一道红芒掠过,又是一枪刺向庄洵。
吴次之和云念卿配合得天衣无缝,庄洵在船舱中放不开手脚,又是被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一番交锋下来竟是落了下乘。
庄洵见猎心喜,搓了搓干巴的手,又是冲杀过去,根本不给二人喘息的时间。
吴次之和云念卿颇为头疼地看着庄洵,方才一番交手,吴次之也是将庄洵的实力摸了个七七八八,对上一个聚气境巅峰的高手,两人也是没有多少胜算。
狭小的船舱亦是耍不开长枪,吴次之和云念卿纵身一跃,手中长枪破开船舱,二人出现在宽敞的甲板上。
庄洵紧随其后地跟了上来,吴次之还未回过神来,庄洵的拳头就来到了面前,吴次之忙是抬枪抵挡,虽然挡下了庄洵的拳头,但吴次之亦是被震得体内气息紊乱,趔趄着后退了数步才堪堪卸去余劲。
吴次之亦是被打出了血性,红梅枪甩出个弧度,手臂快速地抖动了几个来回,空中留下数道枪影,齐齐刺向了庄洵。
庄洵见了如此精妙的招式,羡慕之余又有几分狂热,一拳一爪齐齐摊开,与漫天枪影对应的是层层叠叠的掌印,枪影与掌印相交,二者皆湮灭于半空之中。
云念卿飘然落至吴次之身旁,两人郑重地看着庄洵,如临大敌。
云念卿如同蝴蝶一般翩翩起身,稳稳地落在了吴次之肩膀上,两人练了许久的蝶栖芳草终于派上了用场。
未等庄洵反应过来,吴次之就带着云念卿大踏步奔了过去。
两人一上一下,交相呼应地刺出两枪,匆匆赶到的唐小牛看到这一幕,不由未庄洵担忧起来,这如何接得住。
正主庄洵却丝毫不见慌张,直接踏空而行,而后横卧空中,一手挡住青松的枪尖,另一只手则是紧紧抓住了红梅。
紧接着,庄洵落在甲板上,抓住红梅的手臂猛然用力,吴次之和云念卿竟是被庄洵一臂挑了起来。
吴次之死死抓住红梅枪没有松手,云念卿则是借此机会从半空中一跃而下,手中长枪扎向庄洵的头顶。
庄洵风轻云淡地将抡起红梅那头的吴次之,砸向了云念卿。
云念卿身处半空,根本来不及扭转身形,被吴次之砸了个结结实实,两人重重地跌落在甲板上,红梅还在吴次之的手里,青松却掉落在甲板上。
不过庄洵却也被青松枪扎中了肩膀,虽然伤口不深,却实打实的见血了。
庄洵捡起青松枪,缓步走向吴次之和云念卿二人,沾染了血迹的脸庞看上去有些狰狞。
唐小牛看着庄洵的伤口,心里也是发怵,挨了这么一下,任谁也不能心平气和地接受。唐小牛担心闹出了人命,便着急忙慌地跑进了船舱,叫唐柯去了。
吴次之和云念卿挣扎着站起身来,二人毕竟年岁不发,看着“凶神恶煞”走过来的庄洵,心底不由得流露一丝对死亡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