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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脑子里有一张图

书生又一次沿着荒凉的看不出边缘的山路下山去了,只不过这次没有高歌,也没有像豪侠那般洒脱的头巾发带随风跳跃了。

小娃娃在崖边呆立了很久,直到远处不知什么地方惊起一片飞鸟,在夕阳的照耀下很是显眼,小娃娃这才露出一丝雀跃,他知道那是书生在向他告别,不为什么,就是知道。

回过神来,身边已经站着一个背后银芒闪烁的大汉,和他一起望着已经不见踪影的飞鸟群,暗红色的瞳孔下面埋着几丝不易察觉的悲伤,魁梧的身躯挂满了银光,小娃娃不知道这悲伤从何而来,也不明白。

最近不懂的事情太多了,小娃娃心底有些苦恼。

“银背叔叔。”小娃娃依旧很有礼貌。

“嗯。”妖王收回目光,舔了舔左边的獠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以后不要练狼王锻骨诀了,不适合你。”

小娃娃有些迷茫,眼前的黑白发丝一荡一荡。

这《狼王锻骨诀》从一开始他便不明所以,修炼了和没有修炼并没有很大区别。

银背妖王蹲下身,蒲扇版的大手往小娃娃左手的骨镯上一探,在接触骨镯的时候似乎消失了一瞬间,小娃娃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银背妖王手上的骨片,刚才还没有的东西,现在仿佛凭空出现的一样,眼前又多了一样他理解不了的事物。

“你手上的骨镯,是一件秘宝,可以存取物品,可以引导云雾化作薄纱护体。不过需要神识才能开启关闭,小娃娃,现在和你说神识还是有些早了,功法的话,你就练这个。”

银背妖王把手里的骨片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一把将它按在了小娃娃的额头上。

小娃娃一瞬间感觉脑海中被灌进了大量地清水,明明有种清凉舒适地感觉但却极为庞大复杂,胀得发疼。一瞬间的胀痛过后便是眼前一片黑暗,小娃娃使劲揉了揉眼睛还是什么也看不到,就在小娃娃以为自己瞎了的时候,眼前的黑暗深处浮现出了一副玄奥的图录,以红线为底,蓝线相辅,围绕中心一个扭曲的形状形成了一个庞大而又生生不息的体系,细心看去仿佛暗合阴阳五行,四象八卦。光是观想这幅图就感觉通体舒畅,欲罢不能。小娃娃贪婪地看着,凭着直觉仔细地记着整幅图的样子,直到将它完全的刻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整幅莹莹发光的图录才逐渐黯淡,缓缓隐于黑暗,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彰显着它的存在。

小娃娃缓缓吐了一口浊气,整个脑海灵台空明,唯有一幅黯淡图录悬于其上,随着表面的隐隐明灭在识海沉浮。

再睁开眼,已是月上梢头,旁边就是抱着手臂如同一座山健壮地银背妖王在不住打量着自己,目光炽热。小娃娃有些害羞地低头,却不曾想脖颈的骨骼发出了爆豆子般的脆响,转而由脊骨延伸向小娃娃的全身,劈里啪啦的一阵脆响后,小娃娃的身形拔高了一截,看起来有8、9 岁了,但皮肤依旧是白玉一般,眼中星河缓缓转动,头上的几缕黑发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变得苍白,缓缓垂下。

小娃娃有些惴惴,今日发生的诡异事情实在太多,自己的小脑袋瓜子只能承受其中的不足一半,只能先记下来以后再慢慢琢磨。

不过脑子里这个奇怪的图录才是真正让他心慌的东西,若非它无时无刻不散发出一种清凉舒适的安神气息,小娃娃是真的不想让自己身体里多出这么一个古怪物事。

小娃娃看向银背妖王,眸中探索意味深长,似乎一定要从妖王那里得到什么答案。

“以红线为骨,蓝线为筋,引天地元气入体灌溉打磨,引导路径以图录为主。以后就练这个,小尾巴现在的进度比你快了不少,你得努力些了。”

银背妖王有些不耐烦的快速说了几句话,似乎架不住那蕴含星河眸子的注视,几个纵身就不见了踪影。小娃娃嘴巴张了张,看妖王已经不在原地,便把话语咽了回去。细细梳理了一下黑白相间的长发,原本及腰的长发在身形变化之后便显得短了不少,但小娃娃觉得这长发半长不短似是有些碍事了,便取了两截细小坚韧的藤草在掌心搓成一条粗糙麻绳,将那黑白相间的长发高高扎起,一下子便清爽不少,唯独那还带有一点婴儿肥的小脸蛋暴露了小娃娃的真实年龄。

如果和狼王锻骨诀一样在月光下加速就太棒了。小娃娃心想。打算对着月光试一试新得到的功法。

刚刚盘膝坐下打算仔细研究一下新功法的小娃娃,只听身边“彭”得一声冒出一个庞然大物,一下子被从灌木里伸出的巨大狼头吓了一跳,仔细看去才知道是银背妖王化为本体对月吐纳。

“这玩意叫《回春诀》,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就来找我。”

银背妖王说完就把头缩进了阴影里,错过了小娃娃脸上洋溢的笑容。

“银背叔叔会为我护法的。”小娃娃小声说给自己听,小小的脸上光晕闪动,如同一个玉人。

大荒山脉十里外的官道上,李固穷抖了抖青衫上的尘土,好好的一袭青衫被他一路狂奔扬起的尘土给盖成了土黄色,书生用力抖了好久才显出本来色彩。书生不厌其烦地扶正了歪歪扭扭的头巾,脚下的金芒越来越黯淡,已然看不清晰了。书生温润的脸庞便垮塌下来,抬头看了看明亮的月色,又低头看了看青衫腹部的大洞,掀开中衣便能看到平坦结实的小腹上尽是暗红色血痕,就像被烈火灼伤一般,依稀还有金色的碎屑不断从伤痕出飘出随风化在尘里。

“修为没了,君子千里行用不了了啊……”

书生用力摩挲着还未生出胡茬地下巴,那金甲神将最后搏命一击真个是有些恶毒,摆明了就是冲着自己的修为而来,受的内伤凭借自己强大体魄不出几日便能痊愈,唯独这修为没了,确实令人苦恼。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脚下的粗布鞋,嘴角鲜血滴滴答答撒了一路,书生毫不在意,随手抹开甩在路旁。

“嘶……”书生突然想起这身青衫好像是老师亲手缝制,如今被自己穿成这副德行,早已看不出原本模样,书生嘴角便扯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弧度。

“回去怕是要被老师用棍子撵。”

书生努力把最后一点元气集于双瞳,极目远眺,不远处的星星灯火象征着人族的踪迹,似乎是猎户的小屋。又好像是富庶的村庄。李固穷似是想到了什么极为高兴的事,大踏步地一边吐血一边向着远处的星火飞奔而去。刚跑两步,书生似乎踉跄了一下,嘴角挂上一抹深邃的笑,又立刻迈开双腿飞奔起来。

大荒山脉一处断崖上,一个矫健的身形立于崖顶,双眸赤红隐带银光,背后纹路放肆且绚烂。书生踉跄时,那双眸若有所感,划过十里与书生单薄的背影撞在了一起,眸子里便浮现了几分狠戾。

身影凭空一跃,在断崖上方短暂的滞空后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那身影拖着一条极为好看的银红色巨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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