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中,琪花瑶草,美不胜收。夏季多花草树木的地方自然不会少了蚊虫,园中凉亭早已挂上了淡紫色的纱幔。皇贵妃李悦坐于亭中,大宫女明丽摇着蒲扇伺候在旁。
微风徐徐,纱幔此起彼落,为娇媚可人的皇贵妃娘娘更添了几分神秘,让人忍不住驻足对亭中之人一探究竟,这大抵就是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魅力吧。
偌大御花园内冷冷清清只有瑶华宫几人,树上蝉子、鸟儿却载歌载舞热闹非凡。
“娘娘今日心情大好,喜食葡萄,你快些回瑶华宫,再为娘娘取些来。”明丽把手中的蒲扇交给了身旁的宫女,将如今已被调到内务当差的抚琴拉到一旁小声交代。
抚琴看了看拣着葡萄吃的娘娘,一脸讨好:“姐姐观察地如此仔细,难怪娘娘那么喜欢姐姐。”
“别拍马屁了,快去。”话虽这样说,但明丽一脸的笑容表明了她很吃这一套。
“那我先走了......”等了这么些年,抚琴总算是熬到了内屋,对明丽的讨好比以往更甚。
慕朝筠带着柳儿赶到时,御花园已没了余辰的身影。寻一个无人亭子,主仆二人稍作歇息。急急赶来,她的额头已起了不少汗珠,柳儿赶紧递来一条手绢。
“也不知这王爷又去了何处。”慕朝筠有些懊恼,她先前就应该在长乐宫好好待着,没事跑去见识什么‘接天连日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最后荷花没赏到,还在慕歆瑜那吃了瘪,惹得一身骚。
“要不要奴婢去拦住那人问问?”柳儿指着不远处往这边过来的宫女道。
“去吧。”
得了令,柳儿便插着腰站在亭子入口,趾高气扬地对过来的宫女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不曾想这招来的宫女正是被派回去取葡萄的抚琴。抚琴本是笑容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她偏着头,越过柳儿看了看里面用手扇着风的慕朝筠,满心疑惑,未曾见过此人。
“喂喂喂,看什么看!”柳儿连忙用手捂着先前被慕歆瑜打过的脸,以为抚琴在看自己,有些气急败坏。
“有事快说,没见我正忙着吗!”抚琴本就是一个自恃清高的人,现如今自认为与明丽相交,心性也变得越发自傲。更何况她都不认识这人,多半是哪宫不受宠的新晋小主。
“你这人什么态度呀!”柳儿也不甘示弱,自家小姐虽只是成王侧妃,但是府里无正妃,这管事的啊,还得是自家小姐,“你看见王爷往哪边去了吗?”
“没看见。”抚琴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离开。王爷往哪边去了,她当然是看见了的,眼前这人若是态度好一些,她倒是可以考虑一说,但这么咄咄逼人,她自是看见了也当没看见。
柳儿扑上去就使劲扯着抚琴的头发,在慕歆瑜那受的气她正愁没处发泄。抚琴也不是吃素的,两人瞬间就扯在了一起,但抚琴还是要略占上风。
原本不打算阻止的慕朝筠见自己丫鬟不敌对方,忍不住站了起来:“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
许是哪宫不受宠的主子,但终究还是主子,抚琴再不屑,还是要听从一二。
“小姐,你可要为奴婢做主呀,这人莫名其妙的就对奴婢动起了手。”又是这套戏,柳儿已经演得甚是逼真了,眼眶里的泪珠再次打起了转。
“你为何打人!”
“我没有,是她,是她先动的手!”抚琴瞪大了眼,长这么大,她还未受过如此委屈。
“本宫只看见你动手。”
“娘娘您可不能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啊。”
“啪”,前一秒还委屈巴巴的柳儿,下一秒又能战斗了。
寂静的御花园中,这番吵闹就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明丽,你去看看那边怎么回事。”
“是。”明丽早就听出了抚琴的声音,只是以为是抚琴在欺负人就没有管,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了,这才故意在娘娘面前不住地往那边张望来引起娘娘的注意。
不多会,明丽便带着三人回来了。
皇贵妃正侧卧在奴才刚搬来的软塌上,一手扶着头,一手把玩着紫得发黑的葡萄,她微微抬了下眼,慵懒地道:“你们三人这般吵闹,不知本宫在此休息吗?”
柳儿与抚琴赶忙跪下,慕朝筠虽不认识眼前的人,但稍微有点眼力见也知此人十分得势,且又在皇宫之中,八九不离十便是那皇贵妃,也跟着福了福身。
“不知娘娘在此,是臣妾突兀了,还望娘娘原谅。”
皇贵妃并未搭理她,反而转头看向了抚琴:“你说。”
“明丽姐姐让奴婢回去再拿一些葡萄过来,谁知路上遇见了她们,她们逼问奴婢是否见过王爷,奴婢只是一个宫女,又怎会知道王爷的动向,她们就......”抚琴就如先前的柳儿,眼泪汪汪,“小主要惩罚奴婢自是应该的,但奴婢想着自己是瑶华宫的人,就算要棍杖也应该是娘娘您下令,所以......”
余辰生来俊美,许是又是哪宫不得宠的女人为了一饱眼福前来偶遇。天气炎热,这等小事,皇贵妃自是不想管的,闭目养起了神。众人见状皆不敢再出声,许久才见明丽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刚走出凉亭,柳儿小声问道:“小姐,我们还去找王爷吗?还是自己回府去?”
亭中躺着的皇贵妃像突然睁开了眼:“把她们叫回来。”
重新回到凉亭的慕朝筠犹如丈二和尚:“不知娘娘还有何事?”
“哪宫的?”
“臣妾是成王府中的侧妃慕朝筠......”
皇贵妃抬手,明丽赶紧上前将她扶了起来,跪着为她理顺了裙摆。皇贵妃坐着上下打量了一眼慕朝筠,眼中掩不住的鄙夷。
“侧妃好大的胆子,手竟伸到本宫宫中来了。”
“是她先对我家小姐不敬的。”柳儿指了指抚琴,却看到慕朝筠正皱着眉瞪着她。
本来已经翻篇了的事,这皇贵妃突然就变卦了,慕朝筠此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恨不得封上柳儿的嘴,她的这一番话可要害苦了她!
“是臣妾失了智,臣妾知错了,还望娘娘原谅臣妾一回。”
明丽对着抚琴使了一个眼神,抚琴心领神会,赶忙跪下:“娘娘,奴婢挨打没什么,可奴婢是娘娘您的丫鬟呀,她们这样定是不把娘娘您......”抚琴话还未说完,就忍不住的抽泣,“娘娘您可要为奴婢做主......”
“侧妃娘娘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全听娘娘吩咐。”
“那就......”皇贵妃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地笑容,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法子,“道歉吧。”
“小姐......”柳儿扯了扯慕朝筠的衣袖。
“好。”慕朝筠松了一口气,忽视掉柳儿脸上的不愿,神态坚定,“柳儿,好好的给别人道个歉!”
“本宫说的可不是她。”皇贵妃莞尔一笑,染着蔻丹的芊芊食指缓缓指向了慕朝筠,“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