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雨宸缓和半响,才平复心底那阵紧张。可取而代之的,是加剧的压迫感。他就像一座山,不知何时倒,就会把她压倒。所以她绷紧了心脏,随时准备撤离。可表面,她还是那般的不冷不热,口吻也是不咸不淡。
轻柔客气,却又犀利如斯,“别以为帮我一次,就能随便出现在我面前。如果你以为这样就能追一个女人,那我劝你,还是从这里跳下去,比较简单!”
北辰冥听了,嘴角牵动下巴的邪气在加深。
“哦对了。”梁雨宸轻笑,有丝庸懒,连连打着哈欠冷情叮嘱,“跳的时候记得带上杯子,别碎了我一阳台。”
“哈哈哈……”听罢,北辰冥终于忍不住被她那副冷淡却有些恶劣的小性子,惹的他狂野大笑起来。
“果然人人都是神经病,连你也不例外。”在他面前,梁雨宸懒得再伪装。索性伸着大懒腰,散漫走回去,“等你恢复正常了,再来找我!”
“丫头……”
北辰冥在背后,忽然叫住了她。可不等她回头,他长长的手臂,已经绕过她脖子,把她轻松勾了回去。跌跌撞撞两步,退回原地后,她刚欲回头,他却再次收紧,强势把她圈在胸前。另一只手,始终还把玩着杯子,观赏杯身反射的璀璨光芒。
“你要去哪?你能去哪?女人,你哪也不能去,只能留在这里……听我说!”北辰冥字字都沉稳有力,不粗暴,却有着天生的霸道。骨子里那种征服慑人的韵味,尤其以这种暧昧而强弱分明的姿势下,愈加浓郁诱惑。
梁雨宸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为所欲为的人,可希奇的是,她并不反感。只竖耳听着,他到底想说什么。
“准备准备。”
“恩?”
“我会搬去你那。”
“什么?”
“征用你的房子!”
“北辰冥!”
“跟你同居!”
听完,梁雨宸一阵震惊过后,忽然笑靥如花。挑起漂亮双眉,温柔要求,“请你再说一遍,好吗?”
“我要跟你同居!在你老公出院之前!”
啪梁雨宸猝不及防踩住北辰冥的皮鞋,然后狠狠一碾。听见他吃痛的闷哼后,她才拍了拍双手满意扬唇,“我想现在你该清醒了!”
“这一脚,我就当你同意了!”感觉到有杀气,北辰冥一把握住她手腕。然后低头,在她额头上吹下热气。那抹邪魅异常的笑,牵动了整个灰暗下的脸庞。“这是在欲擒故纵?对我的欢迎?”
梁雨宸暗暗握紧了拳头,冷漠嘲弄,“你觉得,我有跟你一起发疯的必要吗?如果天灾人祸,不幸出现在你家,火车站,天桥下,街道旁,公园里,还有个组织叫……难民收容所,随便你去住!但我家,不行!”
梁雨宸独自站在空荡的阳台上,望向楼底下,正抬眸看上来的北辰冥。帽檐下射出的那道深绿邪黯的光芒,吞没天地般的深邃诡谲。
“疯子!”
她低咒,再次低咒,可很明显,他不想跟她罗嗦。决定的事,就毫不客气地做。即使她有权反对,可他恐怕不会接受。明明那么沉稳冷酷的型男,可此时为什么她看着,却根本又邪又无赖,完全就是坏男人。
“北辰冥,你给我上来!”
可那双细长大手,却只用力磨过下唇后,探出车窗向她一扬。带着挑逗勾引,开车黑色劳斯莱斯快速离去。任她怎么喊,他都不回头,摆明了就是不乐意听,借宿一事板上钉钉!
看着那蕴藏着得逞的告别手势,梁雨宸撇起了红唇。挥着拳头,抓着空气,恨不得砸烂他的车!
看来这粒尘,注定是要揉进她眼睛里了。只是,他不是讨厌别人看见他的脸吗?现在,他就不怕了吗?
“今晚,帮我把徐妈接走……”
梁雨宸对着话筒叮嘱完,才走回他的办公室,重新盯着那张秘密的双人合照发呆。久久,还是想不起来。或许是她的记性太差了,所以她决定让她亲爱的老公,好好提醒她一下,痛快了事。
她头轻靠,双腿叠放着,转动柔软的椅子。凝视着照片,目光如炬,泛着一股斗胆的精光。轻咬红唇,开口那刻,就意味着粉身碎骨,“老公,有时间吗?”
对面是一阵长久的沉寂,他在等,总是喜欢揪着人心走。
“有兴致告诉我,你娶我的原因吗?”
她淡然出口,却是爆破性的效果。明知这是禁区,出于迷茫,她还是不介意去捅一捅他的马蜂窝。这一次对面,更是沉寂。沉的出奇,像是掉进了无底洞,连喉咙都在缩紧,听不见呼吸的声音……
久久过后,话筒里才传来乔晟烨发狂的笑声。那笑,蛊惑磁性,温柔到极致。可那笑也阴鸷嗜血,嘲讽的杀人。明明隔着十几里远,可那一刹那,他恍惚就站在她跟前,用力捏着她下巴发狠。
“我给了你三年,结果你失忆了吗?”便在那浪荡的笑声麻痹心脏后,忽然传来他森冷的嘲弄,“你忘了,我是哪天对你一见钟情的吗?你忘了那一天,我穿了什么吗?你忘了,我对你说的第一句话吗?”
梁雨宸记得,三年前的六月十九号,他穿着破烂的白西装,握着婚纱的碎片,出现在她面前。箍着她下巴,鬼魅告诉她,“我不会忘了你!”于是,一个月后,乔氏少总裁,成了她的合法丈夫。
回想当初,梁雨宸嘴边噙着玩味的笑,“老公,我在你电脑里,发现了她的照片。她就是,你的宛儿吗?”
“闭嘴!你不配提她的名字!”乔晟烨明显的怒起,看起来她是戳中了他的软肋。她轻笑,点动鼠标,轻描淡写说,“哦,我知道我不配。可老公能不能告诉我,我配叫她什么呢?Miss……”
干脆告诉她,她的全名就OK她要求的不多,只要他少卖关子。电话费他出,可废话,她不想听。
半响,才听见乔晟烨发出那般冷绝的低笑,残音佞气,犹如嗜血獠牙,让人倍感冷飕。他说,“看来你是真忘了,是谁拐走了她?”
“老公的意思,是说我吗?”梁雨宸右腿悠闲搭上桌子,夹起他抽屉里名贵的烟,衔在嘴角吹弄,看似无辜,却眯起野性精光。糅合他的提示,串联起6月19日的片段,一幕有趣的镜头清晰浮现出来。
“老婆……”那意味深长的呼唤,无情阴冷,他似乎欲将她挫骨扬灰。她却一粒粒地吃着瓜子,传出那般刺耳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吃瓜子啊!”她很无辜,一直都表现的很无辜,“老公要吃吗?”
“梁雨宸!”
“恩?”
嘟……嘟……在那声愤怒低吼中,乔晟烨狠狠挂断的电话。梁雨宸透明的指甲,拨弄着水煮瓜子,不屑扬眉。
看着落地窗前那一缕刺眼的光束,斜映在那盆玉兰花上。梁雨宸打个哈欠,轻笑,她想她可能离那一天不远了……
傍晚时,梁雨宸到医院探望乔晟烨。乔妈妈跟几个朋友也在,病房中变得有些热闹。惟独旁边透着窗口看芭蕉的男人,一直很沉默。他是乔晟烨的堂弟,平时少言寡语,可听说是个毒舌。长相白净可人,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眉目干净如雨露后的玻璃。年仅十八岁,却是耶鲁大学就读法学。梁雨宸进去时,他似有似无瞄她一眼,嘴角带着讥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