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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无欲大师

陆倾安还未扑到李仙崖身边便被一根突如其来的玄铁长棍拦腰挡住,陆倾安定睛一看,正是梁震的天王棍。

“陆兄,冷静啊!”梁震急声劝道。

“二弟!”陆倾安丝毫听不进去,他看着全身被蛊虫吞噬的李仙崖扑通倒下,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伤痛,白色内力在他体内绽放,连梁震都被他震到一旁。

这时晴天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钟声,震得丐帮众人脑袋嗡嗡直响,每个人的身体不断颤抖,似乎有如一座大钟在耳边巨鸣。连陆倾安都一时被这钟声所限制,迈不开步子。

徐彭泽迅速调息,抵御这钟声,一边仰头大喊道:“什么人?”

钟声没一会儿便停歇,但余音的颤声还是在众人脑中不断回荡。只见倒在地上的李仙崖身上的无数蛊虫都已散去,爬出没多远便几腿朝天,僵在地上一动不动。

“木头。”柳濡霖飞快地跑过来,将李仙崖转过身来,见李仙崖昏迷不醒,含着泪用颤抖的手探到他的鼻息,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梁震也凑过来,在柳濡霖的帮助下将李仙崖架到自己身上,向后退去。

“胡兄怎么样?”梁震担心地向柳濡霖问道。

柳濡霖想到李仙崖体内的万劫蛊,低声说道:“性命无碍。”

“太好了。”梁震也如释重负地说着,但见李仙崖不省人事,不禁疑惑道:“那胡兄这是中毒了?”

柳濡霖摇摇头,“不是毒,让他睡会儿吧。”

梁震点点头,突然发现庭院里,多了一个白发老僧,双手合十、满面悲悯地望着仇天虎的仅剩的尸体残骸。

这老僧身披一件华丽的赤色金边袈裟,少有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除了陆倾安。陆倾安自这老僧出现便打消了其他念头,手中潇湘剑紧紧握着,全神戒备。

柳凝兰良久才从刚才的钟声中缓和过来,只见藏于仇天虎体内攻击李仙崖的蛊虫皆被这突如其来的钟声震死,不禁勃然大怒。

又见李仙崖躺在柳濡霖怀里,身体竟未腐烂,心中大惊。柳凝兰很清楚,她藏于仇天虎体内的蛊虫,全是她精心挑选带出巫雨垌的上品蛊虫,种类足有上百种。

其中有一剧毒的腐蚀蛊,是巫雨垌用来作酷刑的,寻常人只需触到,便会全身麻痹,身体一点点地腐烂,最后连骨头都不会剩下,可谓是生不如死。

此刻柳凝兰见李仙崖虽然昏迷不醒,但是面色如常,莫非这小子还活着?

“你是谁?”柳凝兰恶狠狠地指着老僧尖声叫道。

老僧微微抬头,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贫僧法号‘无欲’。”

众人大惊,徐彭泽用颤抖的声音问道:“无…无欲,禅定寺‘无欲’大师?”

老僧微笑着点点头,一脸慈祥。

陆倾安绷紧的弦总算是稍微松懈了,他一字一顿地开口问道:“大师刚才那招,可是禅定寺的‘禅钟鸣’?”

老僧再次点头,转身向陆倾安微笑道:“小施主可是琅琊剑阁,白老施主之徒?”

陆倾安嘴角微扬,“正是。”

徐彭泽闻言,内心澎湃不已,“是他,果真是他的弟子,琅琊剑阁不会有第二个白氏剑仙。”

只见无欲大师又向徐彭泽双手合十道:“丐帮徐施主,屠施主,郑施主?”

徐彭泽点点头,佩服道:“大师素来不在江湖上行走,我等也无缘与大师见面,可大师却能一语道破我等姓名,果真了得。”

无欲微笑道:“徐施主谬赞了,贫僧也是听寺中俗家弟子谈起。”

“听闻大师素来不出庙门,不知大师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阿弥陀佛,受人指点,来这度化众生。”

“可笑。”柳凝兰不屑道:“一个秃驴,能起什么浪?”

柳凝兰留着仇天虎那一招,是给自己断后的,他没料到丐帮能来得这么快,更没料到丐帮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汇集来这么多人。

而更令他感到惊讶的,是柳濡霖,陆倾安一行人还活着。她在机关启动后,就让仇天虎将洞口死死封住,料想柳濡霖已是无力回天。想到仇天虎靠气血蛊强行突破六重天境界,剩下的时日也已不多,干脆施展禁术,将快失去利用价值的仇天虎制成了众蛊寄生的亡魂傀儡。

柳凝兰对柳濡霖恨之入骨,尤其是见柳濡霖身边有李仙崖这一年轻剑客悉心照顾,更是妒意横生。想到能用油尽灯枯的仇天虎杀死柳濡霖在意的情郎,并亲眼看到柳濡霖伤心欲绝的神情,柳凝兰心中兴奋不已,甚至干脆放弃趁乱逃窜,为的是能亲眼看到柳濡霖伤痛欲绝的样子。

可世事难料,老天似乎总在和她作对,凭空杀出一个禅定寺的老和尚就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柳凝兰看眼下局势,她被丐帮众人团团围住,形势不容乐观。

无欲大师始终双手合十,一步一顿向柳凝兰慢慢走来。

“你……你想干什么?”柳凝兰开始慌了,她袖子一扬,突然想起藏在身上的上品蛊虫全都用在仇天虎身上了。

无欲站定,慢慢说道:“女施主,你杀戮无数,已入魔道,贫僧想将施主带到禅定寺后山,望在后山的佛度塔内感悟佛法,诵经赎罪,以求能转生极乐。”

“笑…笑话,你这秃驴,还想囚禁老娘,知道老娘是谁吗?”柳凝兰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这个老僧明明看起来弱不禁风,但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庄重的威压,她一边勉强地叫着,一边接连向后倒退,一个趔趄被废墟的石块绊倒在地。

“阿弥陀佛……”无欲嘴边开始不停地诵经,听得柳凝兰心乱如麻。

“住嘴,走开!走开!”柳凝兰猛地暴起,乌黑的双手向无欲心口抓去。

无欲轻轻摇头,柳凝兰还没接近他,便被一道无形的气障挡开,摔倒在地。

腾腾两声,院外两个身影飞窜进来,是两个中年僧人,各持一根铁棍架到了柳凝兰脖颈上。

二僧同时大喝道:“妖女,还不束手就擒?”

无欲摇头道:“智空,智林,不得放肆,佛曰有三戒,戒贪、戒痴、戒嗔。”

二僧同时收棍,单手向无欲行礼齐声道:“谨遵师叔教诲。”

“带女施主回禅定寺,交于方丈师兄发落。”

“是!”

“慢着!”柳凝兰冷眼瞪向无欲,愤愤地叫道:“秃驴,你可知我是谁?”

无欲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听过‘巫雨垌’的大名,只是数百年来,贵派向来不与中陆武林往来,甚至从不出苗州,只是不知为何近年来一改常态。”

柳凝兰冷笑道:“你既然知道‘巫雨垌’,就该知道我不是一个人,难道就不怕我们一把火烧了你的寺庙吗?”

“阿弥陀佛,施主使不得。”

“秃驴,识相的话赶紧放了我,不然有你哭的时候。”

无欲叹了口气,摇摇头,“女施主,你罪孽深重,望你能受到佛法感化,从此一心向善。”

无欲向智林,智空二僧挥挥手,二僧会意,各将手放在柳凝兰肩上。柳凝兰大怒,却浑身无力,刚要破口大骂,却见二僧同时起身,腾地一下带着柳凝兰消失在庭院中。

“好快的轻功。”梁震不禁赞道。

柳濡霖默默地看着平日里嚣张跋扈的阿姐被这老僧制得服服帖帖,心中五味杂陈,明明这个女人那么恨自己,柳濡霖却对她一点儿都恨不起来,甚至还有些同情。

自空智、空林二僧将柳凝兰带走后,丐帮徐彭泽、郑烱尤等人便涌到无欲跟前,开始道起了江湖长短。

无欲始终面带微笑,一脸慈祥。

最后徐彭泽问起无欲大师还有什么打算,无欲回复道想要超度此地的亡灵。徐彭泽一听,当时就下令丐帮弟子一同协助无欲,将地上的尸体聚在一起,架起火堆。

霎时间原本一片废墟的猛虎堂总舵变得火光冲天,无欲两袖张开,神色凝重地念起佛经,那副庄严的神情,真似活佛在世。

“好一个得道高僧。”徐彭泽不禁抚须赞道。

屠烽见徐彭泽对这老僧尤为尊敬,明明自己年纪不比这老僧小多少,却显得一副谦恭后辈的样子,十分不解,便对徐彭泽附耳低声道:“三哥,这无欲和尚在江湖上很有名声吗?”

徐彭泽看着屠烽满脸疑惑的神情,微笑道:“老屠,你只知道打打杀杀,向来不爱了解这些江湖隐事。你可知天下武学泰斗,唯佛道二门,而中陆佛门当属禅宗一枝独秀。”

屠烽点点头,“这我知道,天下人谁不知道万佛山的普化寺,据说寺中有禅宗至高武学‘降魔七绝技’甚是了得,深受武林之士膜拜。”

徐彭泽点头道:“正是,普化寺是禅宗继承,是当今武林泰斗,江湖人人皆知。可禅宗并非只有普化寺这一香火,另有一脉隐居深山,向来不为世人所知,便是这‘禅定寺’。禅定寺不接尘世香火,寺庙人丁甚少,却有寺庙住持无念方丈和长老无欲大师这两位绝世高手。”

屠烽好奇道:“有多高?”

“至少在七重天之上。”背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徐屠二人转身,只见一身白衣的陆倾安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面带寒霜地望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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