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住手！”大山的嗓音也沉闷了许多，合宸扶着他气冲冲地冲到方俊卿面前，希叶和旭兰紧跟在后，示意芷晴茂晖还有七位师兄不要急躁。
“大山……”芷晴和茂晖呼了一声他的名字，大山回头看了一眼，眼中的疑惑多过仇恨。两人被大山的目光逼迫，有话说不出，只能干瞪着眼。
“我们的事，一会再说。”芷晴合了双眼，不愿意去面对大山。
“好，师父。我想知道实情。”
“傻小子，你想知道实情，就不能问当事的罪人，不如我来告诉你！”方俊卿说。
“好，那你说。”
“二十年前，我们奉英力道圣人掌门令，追缉修炼嗜血销骨珠的邪人。那狗东西是为了突破灵珠限制欲强行盗走派中至宝利用，后有师兄弟十余人出手阻拦未有得逞，而那些师兄弟却被他狠下杀手。邢赛师长重伤邪人，邪人顺势接受师长仙力冲击，逃出山门。邢赛师长还有派中琐事缠身，便派出门中一千修士下山捉拿邪人，我们便是那一千人中剩下的了。”
“你说这些，和我师父师伯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你别急。那邪人身受重伤，但一路靠着嗜血销骨珠汲取野兽生命，不仅伤愈还恢复了两三成功力。我们几次与他交手，他总是用路过村庄的人命要挟我们，我们要顾全百姓性命还要趁机击杀邪人，但始终找不到机会，还让作为人质的百姓和两百多同门丧命。而他虽强势，但也架不住灵珠反噬，逃窜一个月后病倒在东标城外。我们一路谨慎紧追，但还是慢了一步，被你的师父师伯将那邪人救下，带进东标城中医治。谁知你师父对那残暴嗜血的邪人开了春，死活不让我们带走他。我们执令不杀无辜好人，只能由着她养虎。心知邪人一天天恢复，带队的二师兄迫于前车之鉴无奈下令，哪怕是用修仙者们嗤之以鼻的偷偷摸摸的暗杀，也要将邪人斩杀，断不能让他清醒了再去为祸人间 。但是，你的师伯，放着威风霸气的盟主不当，反而去当一只你师父的舔狗，仗着自己法力高强处处阻拦我们，让我们的行动次次失败。”
“你打不过我师伯，就怪罪他们？”
“哼，打不过？你可知英力道是世间三大修仙福地之一？区区凡人修仙哪能与正统修仙相比较？我二师兄是要留着仙力对付邪人，而队伍中可与你师伯匹敌的也是大有人在，哪怕再不济我们人多也是可以缠住你师伯师父，给二师兄创造机会去杀掉邪人！”方俊卿越说越激动，不免口干舌燥，咳了两声继续说：
“正因为你的师父和师伯用不明事理和私情医治来拖延时间，让邪人得了机会修炼灵珠，但他想强行打破灵珠‘非良善人不可修嗜血珠’的禁忌，反而加速灵珠反噬，终于变成了灵珠的傀儡。邪人暴走后召来成千上万的怪兽欲屠杀东标十万余百姓。我等尽力补救，但大部分同门用尽全力只够自保，而有突出仙力的师兄以命相搏，将那没有实体的怪兽困在法力结成的网里消耗它们的鬼气。二师兄去单挑邪人，反被他以你师父芷晴的性命相要挟，若他当时能毫不犹豫横下心连邪人带你师父一起下杀手，又岂会让灵珠暴走突破寄主身体和最后的意识，反被灵珠操控的邪人用嗜魂剑破体穿魂？那时疯狂的邪人，已经比邢赛师长的仙力高出许多，被我们围困住消磨得只剩二十多头的怪兽响应邪人，鬼力暴长，冲破网阵，随他一起向东标以东的立昭行进。我等顾不得城中愈十万被鬼力所伤百姓的死活，也顾不得没了能与邪人匹敌的二师兄出谋献力，只纷纷追赶邪人，一心所向视死如归！后面立昭被屠城，就剩你一个人被救下，现在你问我整个事和你的师父师伯有什么关系，那这关系就是‘放虎归山’，就是‘阻正扶邪’！你被他们利用了十五年，来当嗜血灵珠的寄主，被强行取出灵珠后自己变成老汉模样，所剩时日也不会太多。而且现在灵珠灵力充盈，他们操纵灵珠要为那狗邪人报仇，虽然以我们这些人现在根本不是你师父师伯的对手，但就是拼个我们全体覆灭血流成河，我也要告诉你，你师父师伯就是二十年前邪人和怪兽屠双城事件中不可缺少的帮凶！我看你对师父师伯还存有感情，恐怕是一场痴心妄想，执迷不悟！”
“师父，师伯，”大山眼里是惊讶、失望，还带着疑惑，用期待的语气问芷晴和茂晖：“师父师伯，他说的，可是真的吗？你们救我，这十五年来对我又这么好，真的就是为了替你们所说的屠杀立昭仇人恶人复仇吗？”
“大山……大山，他说的事情就是那样，但是如果不是他们迫害我们，我们根本不想这么做！”
“我们迫害你们？”不等大山质问，方俊卿先插话，“当年若不是掌门圣人及时赶到阻止灵珠和邪人继续暴走，恐怕你师父师伯还有你的师兄、你，还有我们这些修士，甚至再远一些的百姓都要成为灵珠邪人的剑下亡魂！”
“哼，英力道妄称修仙福地！那老头妄称圣人！”茂晖气愤又轻蔑地说道，“当年是他一击取出了邪人体内的灵珠，也让邪人死的连渣都不剩，那是邪人罪有应得。可是我们这些人呢，抛开我和芷晴理应承受一些处罚，那这七个我们从东标救下的孩子和大山，他们为什么要和我们一道受处罚？他们又有什么过错？”
“师父都说过，你们不会种粮不会育畜，还是她给你们传授经验的，这样说的话，她也算是你们的活命恩人，为什么不能放过她和师伯？”大山激动地质问方俊卿。
“小伙子，你还在为她俩求情吗？那好，我便再告诉你为什么你的师父师伯把我们当死敌？掌门圣人杀死邪人，取得灵珠后，欲带回英力道封印，再待有缘人利用灵珠造福苍生，可是你那发了狂的师父抢夺灵珠，用修炼灵珠的秘术将灵珠逼进你的身体里，而你自己体质特殊，那灵珠进了你的身体就融进每一处血脉，掌门还有那时在场的所有人不能修炼嗜血珠的秘术，否则灵珠暴走越发残暴，再封印怕真的是难如登天！而他要取出灵珠只有抽干你的血挑开你的经脉要了你的小命这一个办法了。他不忍心，便留下我们这些修士以立昭为牢狱，关押你师父师伯赎罪、看管你这个危险的人物，根据情况再做打算，而你的七位师兄，本来是有机会离开这个地方，可是，还是你的师父，非要让他们留在自己身边，而白白断送了他们的前途！你说你的师父是不是足够自私虚伪？前两年，你师父递出话来，说是你心性纯良，悟性也高，是最适合修炼嗜血珠的人，掌门知晓后便同意你出入石院，让我们用十二分的心观察你的为人处世和法力修行，我们见你确实如你师傅所说那样纯良，对你确实是放心了，但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在用你培养灵珠！”
“师父……师父，他说的可都是真的吗？”
“……大山，他说的大致不差。可是我当时真的……我一下子失去了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住在东标城的亲人朋友，我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有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就做出了那些事……我现在也是想不通……”
“那你今天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给那个邪人报仇吗？”
“不，不是的，大山。他那是死有余辜，我不会因为那种人报仇。我只是不喜欢被圈禁在这个院子里，我想要自由，你懂吗，我想要自由，大山！如果我有了灵珠的力量，我就可以逃出去，到时候天空地广，我就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我本来不想牺牲你的命来换我们的自由，可是我在这里呆了几十年了，我真的呆够了！”芷晴渐渐疯狂。
“可是师父，自由真的比徒儿的命还重要吗？”大山微微说道，心里是充满了期待答案的不安和失望。
芷晴眼角流了泪，她说：“徒儿，你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你自然不会贪恋自由。”
“原来我们师兄弟八个人住在这个院子里，让师父师伯不快乐了……那徒儿的命就真的比不上师父的自由了……”男人是受不了被最亲近最信任的人欺骗。大山心里对师父师伯的感情破碎成渣，可是他和师父师伯师兄一起生活过的平淡温馨的回忆在此时又显得过分甜蜜美好，这让他纠结让他痛苦。他沉浸在回忆里，表达不出来自己的愤怒，只淡淡地重复讲着这两句话。
合宸把手搭在大山的的肩上，想着这样或许能安慰到大山，可大山一丝反应都没有，只念叨那两句话，久久不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