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著名流行歌曲《笑红尘》
如果非要给玄学感性派贴一个标签,我会贴“风流”,如果非要给这个标签加一个期限,我会说一辈子。
在今天,有很多自命不凡的男人形容自己是“风流而不下流”。听起来似乎还有点味道,实际上嘛……
说简单直白一点就是,随便搞暧昧,不随便上床(男女不限)。
玄学感性派的“风流”,可不是这个意思。
这里的风流,很难用具体的词汇形容,非要说的话,大概意思就是文雅、放浪、浪漫、随性、自由等等。
不过倒是可以用一首不恰当的打油诗来形容感性派的风流:
山下一群鹅,
嘘声赶落河。
落河捉鹅医肚饿,
吃完回家玩老婆。
……
道家早期人物杨朱,是一个感性冲动的代表。
杨朱的核心思想是“为我”,也就是说人活着就是为了满足的欲望。不过杨朱的这个“欲”,指的是极端纵欲。
杨朱的理念是不要问什么是非道德,也不要问什么寿命长短,因为人活十年也是个死,活百年还是个死,圣人会死,坏人也会死(十年亦死,百年亦死;仁圣亦死,凶愚亦死)。
既然人人都免不了一死,何不抓紧有限的生命好好享乐一番呢?死了以后,好名声又有什么用?
所以我们的目标就是:想说就说,想唱就唱,想喝就喝,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玩就玩(恣耳之所欲听,恣目之所欲视,恣鼻之所欲向,恣口之所欲言,恣体之所欲安,恣意之所欲行)!
生命苦短,及时行乐!
说句题外话,我原来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艾滋病在非洲如此泛滥,有的国家甚至大部分人口都被感染了。贫穷?落后?医学不发达?似乎这都是理由,但我始终觉得还不够。
直到看到一部电影之后,我相信我找到了最终的答案。
影片里面有这样一段情节。
开始是主人公Yuri的一段独白:
“在全球艾滋病最猖獗的地方,四个人中就有一个人感染,安德烈和我开玩笑的方式,就是把两个漂亮的女人放到我床上,而且在方圆一百英里内找不到保险套。”
后来有人还真给Yuri找来了两个漂亮的非洲女人,于是有了这样一段对话:
你好,Yuri先生。
你好。
你的快乐就是我们的快乐。
噢……我很想,但是我不能这么做。
别担心,我们没有病。
哦?你们怎么知道的呢?
我们看起来像有病吗?
如果我有艾滋病呢?你们不担心吗?
你担心的太多了。
为什么你现在担心一个十年后才会要你命的病,今天就能要你命的事物比比皆是。
答案就是这句话:“为什么你现在担心一个十年后才会要你命的病,今天就能要你命的事物比比皆是。”
这部电影就是《战争之王》(Lord Of War)。
我们再回到杨朱的观点,这种观点本质上要追求的就是单纯肉体上的快乐。因此有一种与此相关的理论在这个时候得到了极大的发展,这就是被后世乃至当今无数中国男人所津津乐道的“房中术”。
古今中外在宣传自己观点的时候,总是喜欢披上一件看起来很美好的马甲,比如明明是要干涉别人国家内政,穿的马甲叫做人权。
明明是追求性爱快感的房中术,穿的马甲则叫做修身养性。
房中术最早起源于春秋时代的道家,道家早期人物在保命纵欲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可以壮阳的食品和提高快感的方法,接着兴于东汉,随着道家的全面复兴,房中术的观点也随之流传开来。
到了魏晋时候,房中术发展到了顶峰,从药物上说,发明了一系列可以壮阳的天然和人工合成药物,包括某鞭、某某鞭、某丹、某某丹。至于效果怎么样,嘿嘿,那就是谁用谁知道了。
按照玄学感性派的观点,追求这些,不是不可以,不过还不够,用他们的话说,这叫不够“风流”。
吃点好的,喝点好的,再叫几个美女,对于我们来说是不够的,我们还有精神追求!
精神追求的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放”。《世说新语》里面记录了几个有关“放”的故事。
比如有一次大将军司马昭请客吃饭,客人包括竹林七人组之一的阮籍,当时他正在守母丧,按常规是不能喝酒吃肉的,结果这位老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当那些礼节条条框框不复存在,这个就叫做“放”。
还有一次,竹林七人组另外一名成员刘伶喝醉了,赤身裸体站在屋子里,有客人进屋找他,看到他这样就嘲笑他;刘伶说:“天地是我的房屋,室内是我的衣裤,你们为什么要钻进我的裤裆里来?”
这些都叫“放”,这说明他们不但爱讲老庄,实际上也身体力行,享受着老庄的思想,这种享受,中国哲学有一个专门的名词,叫做“受用”。对于任何思想,既讲述内容,又实际做到了,就叫做“受用”。
当然,光会喝酒发酒疯可做不了哲学家,要不宇宙大国斯密达全国的男人都成哲学家了,玄学感性派能在中国的思想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是因为他们提出了自己的理论。
这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嵇康。
嵇康,字叔夜,安徽人,生于三国魏朝末年(公元223年),竹林七人组组长,著名帅哥,爱好广泛,是著名的文学家、思想家、音乐家、书法家。幼年丧父,长大后娶了曹操的孙女为妻,还当了个不小的官(郎中,中散大夫)。
有人可能说了,男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有钱有才,才是硬道理!
这话放别的朝代是真的管用,甚至包括现在,偏偏放当时就是不行。当时的西晋,可是男色盛行,全国上下疯狂地爱美,不光女人爱美,男人更爱。有名的帅哥潘安、卫玠,都是当时靠美貌闻名的人士。中国历史上唯一一本记载了男人穿衣打扮的鸿篇巨著,就出现在那个时代,这就是赫赫有名的《世说新语》。
嵇康有才华,当了官,长得帅,这要放现在,没结婚叫做“钻石王老五”,结婚了叫做“绝世好男人”,甭管结不结婚,都是能让女人痴迷而疯狂的人物。可我们的嵇康,却放弃了大好前途,选择了另外一个跌破所有人眼镜的职业:
打铁。
俗话说世上有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嵇康不但不觉得苦,相反还过得无比快乐非常充实,这是为什么呢?
答案是他悟出了人生的精神境界。
那么嵇康的这个精神境界是什么呢?
这个精神境界可以分为两个层次。
第一个层次叫做随心所欲(越名教而任自然)。
也就是说一个人应该顺着自己的自然本性生活下去,不管社会上的清规戒律,条条框框,不理会别人的批评和赞扬。
那么怎么才能达到这种境界呢?
答案其实很简单,就是八个字: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不能做到,叫做“匿情”;做到了,叫做“显情”。
嵇康举了一个匿情和显情的例子。
说汉朝有个人叫第五伦,第五伦自己承认自己做不到无私。因为有一次他的侄子病了,他一个晚上去看了八次,可是看过以后,睡得好好的。他自己儿子病了,他就去了一次,可整个晚上都心急火燎得睡不着。
嵇康就说了,第五伦虽然表面一套心里一套,但他最后能把心里想的都公开出来,这个就做到了“显情”。
可以随心所欲说话的“越名教而自然”,主要还是个人的问题,因为人是社会成员的一分子,因此 还必须考虑与他人相处的问题,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这就要靠嵇康所说的快乐境界第二层:有所为,有所不为(心不违乎道)。
那具体什么有所为,什么又不能为呢?
我们要追求的是内心的满足,我们不必追求的,是外在的欲望(情不系于所欲)。
外在的欲望包括升官发财、享受美食、追求美女等等,一旦我们的心思都放在追求这些上面,那永远都得不到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