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煜,这个在我心里和魔鬼划等号的人,还是回来了。曾经我最厌恶林海的时候我就会拿林海和他比较,现在想来真是愧对林海。
整个脑袋乱糟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觉得问题重重,麻烦重重,困难重重,曾经那个敢爱敢恨的林夏已经变得爱模棱、恨无能了……
最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看见面目全非的自己。
“病人还在输液,需要安静,你们最好不要都进去,还有,谁是家属?”淡淡地扫了我们一眼又加上一句,“去缴费。”传说中的白衣天使们永远都不会忘记带上面无表情,职业冷漠泛滥得不像话。
也是,一家医院每天不知道会死多少人,连太平间都是拥堵的状态。见惯了生离死别,谁还会放在心上?
不过我始终相信,最强悍的是细枝末节,而不是生离死别。
本来听到“谁是家属”我还觉得自己是最有发言权的,可就在嘴边的“我是”被那句“去缴费”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就算苏漾在身边,我也做不到理直气壮地开口问他要钱。
钱,好像永远都是我最大的难题。总是横亘在我和勇气之间,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我忽然之间有了很多很大钱,我会不会变得有底气一点?
林泽煜顺理成章地跟护士走了。
我很想冲他吼:“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我妈什么人!”可是我吼不出口,生活,早就教了我轻重缓急以及认输妥协。虽然,我很不想就这样默认他是我妈的“家属”。
看他们走远,我和苏漾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刚才隔着玻璃还看不出来—原来我妈竟如此虚弱憔悴,脸色苍白得不带一丝血色,小小的身体愈发显得瘦弱,鬓角甚至都有了些许“霜花”—看得我揪心。
苏漾扯扯我的手,示意我跟她出去。
我看了看病床上的妈妈,眼眶开始发烧。乖乖地跟着苏漾走了出去,他回身轻轻带上门。
站在走廊边,风呼呼地灌进脖子里眼睛里,差一点就萌生了催泪的效果。
苏漾及时揉揉我的头发:“都是头发软的女生特别温和,你怎么就这么刚强呢?”浅浅的疑问句,却盛满了心疼和宠溺。
我知道,他是想说:“想哭就哭出来吧。”可他知道,我一定不愿意听到这话,所以才欲言又止的吧。
“我妈跟你提过他没?”沉默良久,虽然犹豫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他。
“算是吧,他就是你爸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苏漾看向远处,目光没有焦距。
“恩。”
久久的沉默,直到重重的脚步声传来。
是林泽煜,他明显是想要我们注意到他的回来,永远都是那么高调那么飞扬跋扈的一个人。
“你可以滚了。”我白了他一眼。
他不以为意地轻哂:“我不是早就滚了?只不过现在滚回来了。风水轮流转,出来混都是要还的,你以为林展川还能罩你们多久?他自己都快混不下去了你知道不,不然你以为他会没事从意大利飞回来看望你们母女?!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