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顺媛这话还真的有些可笑。”郭修容没有回避,笑颜依旧,在秦顺媛发火前她又道,“本主是笑秦顺媛太急性了些,就凭一个邱御女的话,能代表整个宓秀宫么?今儿个宁姐姐也在这,她才是宓秀宫的主位,怎么大家伙都喜欢听一个邱御女的辩解,而不问问宁姐姐的说法呢?”
这话还真是说到了正点上,由始至终皇后一言不发,连事发的宓秀宫主位宁修仪也沉静不语,如此诡异,其他人又在争论什么?宁倩的心没有任何时候能比如今更加平静了,她们越是争得乱,她的心境越是平和,脸上像是面具一般挂着端仪的微笑,炯炯有神的美瞳清丽平静。
“郭妹妹说得有理,如今的话都让邱御女给说完了,总该让人有为许良媛说话的时候吧。”温妃坐在一边,圆润温和的脸笑起来格外叫人安心和舒畅,她对于邱御女的话,一句都不相信,许青妤这些日子在宫里的表现,她同样也是听说了不少,在她看来,这个女子,要么就是过于清冷,要么就是心机太重。虽然还没有深入接触,她却相信许青妤会是第一种。
皇后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无时无刻她总是成为打圆场的那一个,明明就是一国之母,中宫之主,到底又在忌讳什么?她环看了众人一眼,脸色各异,她看得多了这些人的脸面,相比之下,她觉得许青妤那个看似清冷淡然的面容更加耐看些,或许,她还是应该重新好好留意一下这个许良娣。斜瞥了一眼右侧首位的赵妃,又看了第四座的宁倩,言道,“宁修仪身为宓秀宫主位,相信是对许良娣与邱御女比较熟悉的,在你看来,邱御女的话,是否如实?”
世上没有人不想过太平日子,只是,宫里永远都不会有太平的日子过,哪怕你再不谙世事,如今宁倩的心,除了还有那么一点恨,早已经没有其他,她很难去想象她曾经也是她们这样的一副嘴脸拈酸吃醋过,如今想想都觉得特别恶心,宓秀宫出了事,她这个主位自然是逃不掉干系的,人无论是谁杀的,她都有连带责任,所以她一言不发,由着她们去争,去闹。只是后面的结局,她多少都能猜得到了,这么多年来,不是没有人想找她的毛病纰漏,只是因为寻不出来,宓秀宫正苑,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搬进去,只要她还在那里一天,就总躲不过她们的暗算阴谋。只是她从来都不会担心这些,因为她见得多了,就比如如今这一幕,她一点兴趣都没有,若非似乎着难的是许青妤这个让她有几分兴趣的女人,她连来都懒得来。
皇后都开了口,她还能装沉默吗?自然是不能,宁倩眸瞳中微不可及闪过一丝嘲讽,看了看一边淡漠的许青妤,然后就是跪在地上眼神闪躲却是毫不掩饰怨恨的邱御女,本来还是有点姿貌的人,如今变得面目全非,丑陋不堪。所以仇恨,正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但是,聪明人就该有聪明的做法,邱御女如今无疑是想借众人有除掉许青妤的心从而想拉上她做个垫背的,黄泉路上,只怕你们也不想见面的吧。宁倩晏然一笑,道,“许良娣与邱御女之间确有恩怨,且还不浅。而许良娣与赵舞娟之间的恩怨,妾身就不是很清楚了,毕竟是她们各自私底下的事情。不过许良娣虽然性情比较清冷,在宓秀宫的时候,却也是安分守己,总比那些掏空脑袋想着去害人的,讨喜得多了。”前面都不是重要的,后面的两句才是最重要的,不只是说眼前的邱御女,还有其他人。
话已经讲得很明白,这些话也算是挑明了替许青妤辩解,至少,话听在所有人耳中就是这个意思,邱御女脸色一变,可她不甘心,她知道想要许青妤死的人太多了,在场的这些人里头,还指不定有多少个呢,她忽然朝皇后和赵妃各磕了个头,“妾身句句实言,不敢有假,这许良娣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娘娘若是不信,大可宣郑充华来问话。”
“该怎么做,皇后娘娘自有定夺,轮不到你插嘴说话。”郭修容瞥了邱御女一眼,忍不住叱喝道。
“那就轮到你郭修容说话了吗?”赵妃冷不丁地蹦出这么一句话,郭修容浑身一抖,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起身做了半礼,“妾身逾礼了,娘娘恕罪。”
赵妃眼睑都未抬,脸上嘲讽之意毫不遮掩,忽然话题一转,“沈顺容之前不也在宓秀宫么,怎么没人问问她的意思呢?”说着把视线转移到一直不说话的沈玉婷身上。
沈玉婷明显还是吓到了,脸上的笑靥微微一顿,本来还想看戏,却没想到竟然被提出来,她袖子下的手紧紧握拳,眼底的恨意只是一眨而逝,她不喜欢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掌控,却也明白如今若再不说话,岂不是错失良机,更何况,赵妃的意思很明白了,就差个有理的说法罢了。
赵妃想要一个人死,很简单,若是其他的妃嫔,她一句话就可以处理,不过许青妤不一样,目前正好是得宠的时候,她若是做得太过分,只怕连太后都保不住她,她可以忍一个容贵妃,是因为她无法生育,可是她决不能容忍第二个容贵妃出现。
这样的情景,不正好是沈玉婷所想看到的吗?可她却不能让别人看出她的用心,宁修仪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若是她驳得厉害,反而成了弄虚作假,两个梨涡盈盈带笑,“妾身对许良娣并非很了解,不过许良娣的性子却是真的孤僻了些,至于像宁修仪说的那般讨喜,妾身就不好说什么了。”
赵妃是打心底对这个沈玉婷反感,若非是她怀有身孕,她还真不把她看在眼中,前些日子让人去给她送补品,她倒是不忌讳,照收不误,过去说话的人也提醒了两句,她虽没挑明立场,却也能肯定坏不了她的好事。闻言赵妃也不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了,直接冷笑道,“孤僻?这性情倒是独特,据本宫所知,那赵舞娟的性情很是活泼,很难相信会与许良娣和睦相处?看来这事,还真是大有蹊跷。”赵妃几句话就把许青妤的嫌疑给定下来,完全没有给许青妤辩解的机会,见此最开心的,莫过于邱御女,磕头直呼:“娘娘明察秋毫。”
这个后宫里,除了容贵妃,还真没人敢驳赵妃的意思,而此时容贵妃不在,即便是在,也未必会替许青妤说话,皇后柳眉微蹙,不知道在想什么,谁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可许青妤有些心寒,她知道自己应该辩解,可是她也知道她只要一开口,迎接自己的绝对不是如今只是稳稳当当地站着。
“赵舞娟的事情不明,许良娣还是到慎淑殿去一趟吧,待事情查清楚了,自会还你清白。”一句话说得不咸不淡,可却有不少人变了脸色,许青妤不清楚,可其他人却很明白,慎淑殿是什么地方,进去了,还能再出来吗?那是处置德容不正的妃嫔之地,没有几个人真的进去见过,因为,进去的人,都出不来,和慎刑房差不多,差别在于,一个是责罚妃嫔,一个是责罚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