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之下，女皇忍不住手在颤抖，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女皇面前的暗卫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认真道“我们赶到的时候，王爷就已经死了。”
女皇神色凄然，瞬间眯紧了眸子“好你个段枫，朕养着你们，你们却来杀我孩儿，朕不是说过，万不可杀她，朕不是说过，造一具尸体便可，朕不是说过，见到她便将她藏起来的吗！”
段枫依旧面无表情，“皇上，确实不是我们的人下的手，我们赶到的时候，王爷就已经死了，我们还发现，卫临阳的杀手一直在暗中盯着我们。”
女皇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苍老了起来，巨大地伤痛紧紧包围，极轻极轻的说道“这么说，不是你们动的手，是卫临阳做的。”
段枫迟疑了一下，说“属下不知，只是发现王爷的尸身上布满刀伤，还有烧伤，现在已经满目全非，当地的官府发现这具尸身有皇家的令牌，不敢怠慢，立即上报，我们才找到王爷的。”
“那尸身呢？”女皇像是看到了最后的希望，焦急道“面目全非就证明不一定是我的皇儿，快，快带我去看看！”
段枫深深地低下头，“属下该死，尸身已经被不明人士抢走，但是，属下可以看得出他们是卫临阳的杀手。”
‘啪！’女皇极其愤怒的用力拍向桌子“这个卫临阳，朕已经容你太久了！”
可是，多么想杀了卫临阳都不行，她是一代明君，无法不顾及百姓的生活，只要她敢杀了卫临阳，卫临阳的家族必定举兵造反！
在女皇的盛怒悲切下，门吱呀一声打开，是齐铭钰那张充满希望的脸。
他一进来，便说“章儿死了，那晴儿什么时候会被放回来？”
就连段枫都觉得，这个齐铭钰已经不是十五年前的齐铭钰了，那个时候的齐铭钰，会温柔的笑，和晴儿站在梨花树下，一起抚摸晴儿大大的肚子，会和女皇调侃，是天下有名的智者，他聪明，为人和煦，对谁都会以礼相待，面对任何阴谋都会冷静潇洒，步步为营。
可现在，这个在自己的女儿死了的情况下，非但没有掉泪，反而一脸兴冲冲的想着他的晴儿。
以前，他崇拜齐铭钰，现在，他瞧不起齐铭钰，这个男人从十五年前就变了，那些才学已经完全被他糟蹋了，每日酗酒的他也没有了往日的英俊风度。
女皇冷冷的看着齐铭钰，声音如同冰窖里的冷风，“你得偿所愿了，章儿死了，你和你的晴儿马上就能团聚了。”
齐铭钰一怔，笑了起来，好像不知女皇的冷讽，高兴道“是啊，马上就能和晴儿相聚了，我的晴儿啊！”随即一转语气“莫非，你不想见到你的妹妹。”
女皇悲戚的笑开，“想？”若说以前是想的，可是现在，她不想了，也没心思想了，晴儿回来了，可是，章儿却再也回不来了。
“你出去！”女皇对齐铭钰再也感觉不到愧疚，当年是她和楚皇害的晴儿和齐铭钰变成这般，可是，现在章儿走了，都是被她这个可怜的心里只装得下晴儿的父亲给间接害死了。
齐铭钰无所谓的离开了，临走前还说“晴儿回来了要通知我一声。”
女皇痛苦的捂住脸颊，透过指缝，缓缓流出晶莹的液体，口中低喃“章儿，我苦命的章儿，我的女儿...”
曾经是因为愧疚，可是，养在膝下十五年，早已如亲生女儿般的疼爱，放在心头，此时，章儿走了，叫她如何不伤痛。
段枫跪在原地走也不是，只能看着人前一直威严的女皇此时为了自己的女儿痛哭，心里五味杂陈。
过了良久，女皇才停止哭泣，可是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生命力一般，她僵硬着抬头望窗外的景色，轻轻沙哑着嗓音道“段枫，去给朕取空白圣旨。”
段枫起身出去，不久便取来了笔墨与空白圣旨，摊在女皇的桌案前。
女皇执笔，停顿了半刻，才缓缓写了起来，段枫在一旁站着看的心惊，却不敢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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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天，民间便传开了一件大事。
人声鼎沸的茶馆里，人来人往，说书人站在小台子前，口沫横飞的说着今下最流行的八卦。
“这女皇听到了蝶王的仙逝，伤痛欲绝，已经六日未曾上朝了，具丞相说，女皇这是病了，思女心切啊！咱们勤政爱民的女皇什么时候罢朝过！”
“这人死不能复生，女皇却在此时下了道圣旨！”说书人一拍桌子，发出清脆的响声，自己抿了口茶继续道“圣旨的内容，竟是蝶王的身份，不但追加了蝶王的太女身份，还有，这蝶王竟然真的不是女皇的亲生女儿。上次，我们说过了，蝶王被贬，她并不是女皇的女儿，可竟没想到，蝶王竟是当今皇后与晴公主的女儿！”
话落，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而坐在最角落的两桌人，恍若无人的品着手头上的茶，面色淡漠，若仔细看，其中一桌人，那名妇人捏着杯壁的手根根骨节泛白。
“夫人。”妇人一桌的男子手轻轻抚上妇人的手，略带担忧的叫道。
妇人的手一松力道，轻轻笑道“没事了，还要赶路，就不要在这里耽搁了，走吧。”
男子将银两放在桌子上，尾随妇人走了出去，看得出来，男子是妇人的下人。
两人一走，旁边那桌一直望着窗外的女子才缓缓转过头来，样貌普普通通，一双眼睛却清冷如玉。
她看了看身边的男子，那男子也是混在人群里就找不到的样貌。
“走吧。”
男子点了点头，放下银两，走到女子身后，竟然推动了那只椅子，原来，那女子是个坐轮椅瘸子！
妇人出了茶楼，迎面微风轻轻地吹，感叹道“春天来了呢。”
看街边小树开始抽出嫩芽，一片星星点点的绿色，很是好看。
“可惜，章儿不能与我共赏春。”
没错，这个妇人与男子正是易了容出宫的白兰雅与段枫。
段枫走上前一步，将薄薄的披风披在白兰雅的身上，“夫人，节哀顺变。”
白兰雅自己给自己系好披风，冷笑了一声，“如何节哀顺变，我的章儿！活的时候没有享受到什么，如今死了，却被笛儿带走尸身，笛儿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段枫微微皱眉，不死心道“夫人，人死不能复生，现在丞相在朝上拖着，久了定会让卫临阳有可趁之机，只怕会......”
只怕会怎么样，段枫不敢说，可是白兰雅明白。
“哼，你以为他的家族会和卫临阳一起造反，名不正则言不顺，卫家的老家伙还没那个胆子，他想保住的只是现在荣华富贵，只要卫临阳现在还在宫中有一席地位，卫老头便不会做傻事。”
“可是，路途凶险，夫人......”
“你不用说了。”白兰雅直接打断，目光定定的望着前方“我此去必将章儿的尸身找回，是章儿的，永远都是章儿的，即使章儿死了，笛儿也不能夺走。”况且，她不相信章儿死了，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就很容易的死了，或许这是在欺骗自己的自我安慰，可是，多多少少都会让白兰雅的心理舒服一些。
段枫一怔，不由皱起眉，他总是觉得，女皇太过偏袒章儿，可说实在的，他也不太喜欢白兰七笛，那个女子太过偏激，外表亲切和顺，可实则，阴险毒辣。
但是，白兰七笛是这几年才变成这样的，以前，她连看到小虫子都不舍的踩，大病一场之后，则变成无血不欢，颇爱那些酷刑，享受人在临死前的惊恐挣扎。她的府里，刑场多过房间。
女皇也曾经劝过，可是却丝毫没有作用，她可以在女皇面前温顺孝顺，可是，人后却残忍至极。
渐渐地，女皇越来越对她失望。段枫理解女皇是对白兰七笛无望了，只是，他不由得可怜那个女子，他在女皇身边三十年，从出生就是在皇宫，他见过善良的白兰七笛，那时候，白兰七笛总爱粘着他叫他哥哥，让他偷偷的带她出宫玩耍。
在他练功受伤时，那个女孩关切的给他上药，还说过，长大后要嫁给他。他只是当玩笑听了，毕竟，他这种人命都不是自己的，他从出生就肩负着保护君王的安危为己任。
她为什么变成这般，段枫不知道，也没资格知道，他只是暗卫。
白兰雅走在前头，半天见段枫没有跟上来，不由回头看，“走了。”
段枫连忙将回忆抛到脑后，跟上白兰雅。
见前面的店铺有卖吃的，段枫和白兰雅说了声便进了店铺买路上吃的东西。
人来人往的街上行人络绎不绝白兰雅站在原地，视线漫不经心的游走于小摊贩之间。
“让开！快让开！”人群中不知谁在大叫，白兰雅看了看自己站的地方，在路边一个小摊贩旁，应该不碍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