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全身颤抖不已,鲜红似血的朱唇在一瞬间,更是成了青紫色。
他咬紧了牙关,右手紧紧压着自己的胸口,体内的五脏六腑揪成一团,疼的他难以承受。
“四哥,四哥……”十一紧张的大喊,“钟小蝎,你还不过来帮忙?”见着钟小蝎只是冷冷站在那儿,他的语气也跟着几分不善。
“无花,无花,快点出现,四哥撑不住了。”十一又回头对着屋子一阵狂喊,昨日钟小蝎受伤,无花应该还没来得及离开。
可喊了半晌,屋子里毫无动静,面前的钟小蝎也脚步都不挪一步。
气的他只想跳脚。
“钟小蝎,四哥为了你与豆宝的安全,自废灵力,才会身体受损。又为了在你早上醒来前赶到梅园,不准我替他疗伤,便一路奔波赶了过来,只怕内伤惨重,五脏六腑都受到了影响。你怎么能一走了之,不管四哥的死活呢!”十一双眸赤红,几乎是对着钟小蝎咆哮。
自从跟了钟小蝎,他虽然有时候冥顽不灵,也爱惹她生气,可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急红了眼。
他已顾不得后果如何,若是四哥出了什么岔子,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原谅眼前这个家伙。
钟小蝎被十一的咆哮吼的有点儿晕。
什么叫为了她与豆宝的安全,自废灵力?
她怎么有听没有懂?
“噗……”十一怀里的轩辕离,又是抑制不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钟小蝎,四哥好歹也是豆宝的爹爹,你真要见死不救吗?”十一急赤白脸的大喊,恨不得亲自上前将人给揪过来。
刚刚吓的惨白了脸,到差点忘了妙手回春的神医就在自己跟前。
“四哥,你就算马不停蹄赶来,也不至于忽然内伤如此严重啊,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四哥?”十一不知内情,双眸泛红,已隐隐有了泪意。
他从小就跟着四哥,跟父皇,母妃都不亲,只喜欢赖着四哥,粘着四哥。四哥对他来说,是比父皇,比那个有生没有养的母妃更重要的存在。
天神一般的四哥,何曾有过这样的时候,他墨黑的眸子深处,是满满的心疼。泪水更是在眼眶里打转,难以抑制。
钟小蝎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她绝对不会说,是因为自己雪上加霜,又狠狠补了一掌。
虽然一时弄不明白究竟是为何事,听十一嚷嚷,好像是以为他们母子才受了如此重伤!莫非,他昨日去找轩辕绝了,可他又明明说欠了轩辕绝一条命啊!
难道……
可怕的念头在钟小蝎脑海一闪而过,她简直不敢想象,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看上去极为聪明,甚至可以说是城府极深的人,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来。
念极此,她实在无法再冷冷转身离开。
嘴里情不可谓的一声叹息,人已走到了轩辕离的跟前,单膝跪地,仔细查看情况。
她一把撕开了轩辕离雪白的袍子,上面星星点点,都是他泛出的血渍。
胸口一个暗黑的掌印,触目惊心。
浅色薄唇上,犹有猩红的液体滴落,一滴一滴,接二连三,落在他雪色白袍之上。
一朵朵晕开,好似盛开的曼珠沙华,妖娆艳丽,却透着一股子死寂,让人不忍直视。
而他却好似浑然不觉有多痛,淡如薄雾的笑意挂在唇角,眼底是深不见底的一片黑色。
整个人妖冶魅惑,却又绝望悲伤。
眼眸深处是浓浓的自弃。
这样的他,让钟小蝎一向冷漠冰冷的心,几分悸动。
“小,小家伙,为了你,我牺牲性命,也,也在所不惜。你不必介怀。”他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十一,自然也瞒不了眼前的人儿。
可就算她觉得自己的行为愚蠢至极又如何?
轩辕离脸色苍白,双唇却艳丽无双,嗓子沙哑,似乎只一句话,都能让他拼尽了力气。
瞧着他黯然神伤的双眸,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话语。
她几乎觉得眼前的人,为了保护自己与豆宝,真的会连命都不要。
她的眼眶渐渐湿润,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过要保护自己。从来也没有一个人,会因为自己而牺牲一切。
活了两辈子,她的人生里,除了杀戮,便是仇恨。
以为一颗心,早已冻的冰冷,泛不起任何涟漪。
为什么她还会有泪,还会动容,还会心跳……
冰冷的泪滑落,润湿了她干涸的双唇。有点咸,有点苦涩,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为什么什么都不说,还要乖乖挨揍?
是为了补偿吗?补偿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
她的冰凉的手,还放在他暗黑的胸前,手轻轻颤抖,拂过那触目惊心的掌印,那暗黑的掌印上,还有一个小小的手印,若不细瞧,根本瞧不出。
她知道,那是自己的,是自己用尽了全身灵力,留下的掌印。
轩辕离强撑着身子,握紧了钟小蝎的手。因为一直在竭力隐忍痛楚,所以白皙润泽的手背青筋暴突,隐隐颤抖。
轩辕离浑然不觉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吓人,一双如墨的冷眸此刻却是柔情似水的凝望着眼前的小家伙,暖暖的笑了起来。
似乎只要她在,哪怕整个时间瞬间沦陷,他都可以毫不在乎。
他定定的望着她,“你舍不得我。”是肯定句,没有半丝的疑虑。
十一莫名脸红,四哥肿么在他面前,半点不知道顾忌,真是讨厌。
就算钟小蝎四嫂的身份,基本不会改变了,可人家以前好歹也动过心的,好吗?太赤果果的伤害他幼小稚嫩的心灵了。顿时,累觉不爱了,有木有。
钟小蝎微微摇头,她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要顿住脚步,为何要转身回来?
舍不得?这三个字太沉重,犹如我爱你,她根本就不敢碰。
只是,她微张了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眼前的人,虽然强撑着身子,可是那苍白如纸的神色,似乎分分钟都能离她而去似的。
她再是铁石心肠,又如何能对一个为了自己连性命都可以不顾的人,如此冷心冷肺。
“若是你还怪我,我还可以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好好出出气。”轩辕离的笑容很淡,犹如天边的云彩,遥不可及。
语气却温柔似海,又坚定不已。
说罢,他放开了钟小蝎的手,从衣袖之中,忽然抽出一把短剑,塞进了钟小蝎的手中,双眸深邃莫测,只紧紧盯着眼前的人。
十一吓的简直是魂飞魄散。四哥疯了吗?这把短剑,不是他小时候父皇所赐的那把削铁如泥的剑吗?据说剑身还有剧毒,若被一剑刺中,根本无药可救,只会全身腐烂,不治身亡。
父皇当时赐给四哥,是让他危急时刻自救用的,可不是让他自杀的,好吗?
他伸手就要去夺轩辕离手中的短剑,可是怕碰到剑身,行动极为不便。
“十一,住手。”轩辕离冷冷喝止,瞧向十一的眼神,如极地寒冰,不留一丝余温。
“四哥,你不要命了吗?”十一气的大喊,刚刚还垂着眼泪的双眸,更是赤红一片。
“钟小蝎,不许你再伤害四哥,不许。”劝说轩辕离无果,十一冲着钟小蝎大吼,咆哮帝又瞬间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