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谢谢,时间不早了,打扰了。”徐志森不再想讨论这件事了。
改天一起吃饭吧,二十多年没见面了。”黄中健说。
好。”
那……”黄中健不知该说什么了。
中健,方便的话,你告诉婉芬一声,就说我想请他们娘儿俩吃顿饭。”徐志森却一下子恢得了平静,用他一贯的不屈不挠的声音说。
我一定转达。”
多谢,中健。”
你休息吧,志森。”
好,中健,拜托了。”徐志森放下电话,找到一支烟,点燃,他咳了一声,把烟熄灭,站起来,茫然地房间走了两步,然后走出门去。
徐志森漫步在北京的街上,已是深夜了,他看到一些街景,一些世界各地都有的店铺、汽车、行人,他的表情有点忧伤,他快五十了,他一个人,对于一个刚下飞机而独自漫步的人来讲,被寂寞袭击是很自然的。这个城市是他二十多年前拼了命离开的,现在,他回来了,他是陌生人,但他内心里却有一种希望。除去公干,他到北京另有使命,那是完全是一件很重要的私事,尤其是对他,一个快五十的单身汉,一个成功人士。
旧话重提
徐志森回来几天后的一个上午,陆涛正在睡觉,门铃声响起。
陆涛忙起身,套上一条仔裤便跑去开门,门口站的是林婉芬,这使陆涛感到很意外,幸亏昨天夏琳回家了。
”妈,你怎么来了?”
林婉芬走进房间:”几点了,还不起来?”
陆涛穿上衣。
林婉芬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陆涛,这是陆亚迅叫我给你送来的。”
陆涛想推开,林婉芬按住他的手:”等你上班以后!”
陆涛接住了,那是他的生活费。
林婉芬又拿出一个信封:”这是我给你的,你看你这身儿衣服,找工作也得买套像样儿的衣服,瞧瞧你,这样谁会要你!”
我真的不用。”陆涛想推,他觉得现在仍接受家里的帮助有点羞耻。
你还没独立呢!怎么着,想和家里划清界线啊?”
行,这钱算我借你们的,工作以后还……我送你下楼吧。”
别想轰我走,我还有事儿呢。”林婉芬说。
什么事儿值得你旷工跑我这儿来?你们单位领导……”
少废话……我不是给你送钱来了吗,你想饿死是不是?”
好吧,我错了。”
林婉芬却不说话了。
陆涛做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妈,咱俩谁跟谁啊……”
林婉芬瞪了陆涛一眼,又叹口气。
妈,想离婚是不是?这事儿你可找对人啦,陆亚迅那样的人一间小屋一盏孤灯完全够使了,不用管他,你要有什么新的大小决定,我全支持!”
你给我坐下!”
我是想给你倒杯水。”
不用。”
妈,都说出来吧,我全支持,谁让你是我妈呢?”
陆涛总是最理解她,从她一进门,便知道她要说什么,林婉芬笑了:”这可是你说的啊?”
你要是不作弊,当然可以补考,那是你的能力问题。不会,可以学嘛,跟不上,可以加班加点,请老师做课外辅导,但作弊就是另一回事了,那是品质问题。”
”刘校长,我错了,我求您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我大学四年不能白上啊……”
刘校长的声音像是浮在半空:”决定不是我一个人作出的,是校委会根据校规校纪作出的,是根据国家教委……”
高强在摇晃,校长在他眼里越来越模糊,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校长拿出一支烟点燃的工夫,”咕咚”一声,穿着抹布T恤的高强昏倒了。
刘校长没有丝毫的慌乱,这位参加过对越自卫还击战的老兵心里说道:现在的大学生也太脆弱了,要是把他们送到战场上,敌人不费一弹,只用高音喇叭对他们喊不给文凭,他们就给你来个咕咚,这仗还怎么打啊?
毕业典礼
毕业典礼时,陆涛华子和向南三个人心系高强,他们发了很多手机短信。
典礼一结束,他们在校园里找来找去,向认识的同学们打听看没看见高强。
华子找得最急,他和高强最好,他跑来跑去,他去了高强可能去的任何地方,他急匆匆的,都忘了用班主任的话讽刺陆涛……”我们这个班,出了一名真正的优等生,我教了二十年书,你是第一个,陆涛……同学们,陆涛除了完全合格地完成了所有课业,陆涛还帮助学校建立了一套电脑管理系统;代表学校参加过奥林匹克数学、物理大赛,取得过优异成绩;在全国大学生辩论大赛上,他力克外校,使本校得以进入前四名。此外,他还担任过我校校学生会副主席,青青文学社的副社长,旱冰协会的会长,物理小组的组长,这些都是他长期担任的,短期的,我就不提了。他的学业也创我校历年最好水平,我统计了一下,他每门功课的平均成绩是95分,领先第二名近10分,这些都是用勤奋和汗水换来的呀!”
华子想这么纠正:”老师,您错了,陆涛什么都得第一只因为他是小天才,这是用好几辈子****运换来的!”
高强
高强的手机一直在响,他难过地站在楼上,穿着那件皱巴巴的T恤,而不是像大家一样的学士服,那学士服看起来很傻,但因人手一件而显得不傻,傻的是他,是被排除在外的他。透过窗户,高强看着楼下的一切,毕业典礼啦,熟悉的老师与同学啦,操场啦,树啦……他意识到,他几乎是毫无保留地喜欢这一切,但这一切却是有所保留地喜欢他,他感到有种说不出的压抑与屈辱,他没有得到文凭,他流出泪水。
高强来到游戏厅,坐在角落里玩CS,他把自己想象成孤独杀手,一枪爆头,他很成功,只是还没来得及陶醉在成功里,突然,电脑一下子灭了,灯也灭了,游戏厅陷入一片黑暗。高强的心一下子紧缩成一团,浑身僵硬,感到了一种突然袭来的孤独与恐惧,就像被别人一枪命中,又像是发现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游戏厅的老板出来:”抱歉,抱歉,停电了……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如同被谁推了一把,高强一脚踢开椅子,突然大声叫起来:”怎么停电了,怎么停电了!******怎么停电了!”
愤怒吞没了他。
从游戏厅出来,高强感到一阵阵麻木,他拿出手机,打开,不出所料,上面写满了死党发来的短信息。
向南说:”高强,你在哪儿,我们都很担心你。”